霍庭覷她一眼,沒說話。他也不明白自己哪來的火氣,就是對她退兩步的動作很惱火。
“若是您不嫌棄,您的外套我可以幫您洗乾淨,還有我身上的這套衣服,我回去了就拿到乾洗店,然後再還給您。”
“你站那麼遠做什麼?”霍庭冷不丁開口,啞重的聲音裡透著些不爽。
“啊?”姚瑤不明白他的意思。
“爺會吃了你?”霍庭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像一堵牆遮住頂頭的光源,陰翳順勢覆蓋她整個人。
她太矮了,穿高跟鞋都夠不到他的胸口,又細,又瘦,像餓了好多天營養不良的落魄小狐狸。
他看得心裡很不舒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姚瑤心裡想著該怎麼解釋,可她的嘴向來不巧,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
整個大學三年裡,她因為不會說話,不善於交際,和班上的同學都玩不到一塊去,大家都覺得她是個冷冰冰的怪人,加上她在會所打工的照片流了出去,大家看她的眼神就更奇怪了,覺得她敗壞了京大的名譽,覺得她是自甘墮落,無可救藥。
可不是她不愛和人說話,實在是那些話題她插不上嘴。哪家日料店的壽司更好吃她不知道,哪家牌子的衣服又上了新款她不知道,去常青藤讀書該找哪位大佬寫推薦信她不知道,哪個國家的咖啡更好喝她也不知道。
在那巴掌大的四線小城市,她是非常優秀的女孩,成績好,長得漂亮,又勤奮努力,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可來了京大她才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世界廣闊到她無法想象。
身邊有太多比她聰明勤奮的人,他們除了會讀書,還多才多藝,見識廣,談吐優雅,家裡非富即貴,再不濟也是高知家庭,從爺爺輩起就是大學教授。
她差得太遠了,遠到根本無法趕超階級帶來的差距。
“那你是什麼意思?”霍庭打斷她的話,一張俊臉湊過來,衝她挑了挑眉,這模樣挺混的,粗熱的呼吸灑落在她的麵頰上。
姚瑤一個顫栗,背脊都繃直了,“我”
霍庭料到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笑了笑,直起身子,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爺餓了,你陪爺吃宵夜去。”
“吃宵夜?”姚瑤麵露難色,若是陪他吃宵夜,那就要弄到十一二點才能回寢室。
現在是寒假期間,宿舍阿姨不會整夜都呆在值班室,宿舍門十一點自動落鎖,若是過了點,就進不去了。
“爺請你吃這麼大的螃蟹,去不去?”他誇張地比劃了下,眼中很是興奮。
“哪有這麼大的螃蟹。”姚瑤被他幼稚的模樣逗笑了。
“爺說有就有。”霍庭從兜裡掏出車鑰匙,摁了下,兩道刺眼的燈光劈開夜色,那台白色的大g像蘇醒的野獸,在黑夜裡睜開了幽幽的眼睛。
霍庭打開車門,看見姚瑤還在原地待著,他吊兒郎當地笑,“快點啊妹妹,去晚了沒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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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g在公路上馳騁,氣勢洶洶,不一會兒就橫在了一家飯館門口。霍庭下車,把鑰匙拋給服務生,讓人把車泊好,隨後繞到副駕駛,替姚瑤把車門打開。
“下來吧,大小姐。”霍庭靠著車門,麵對她是一貫的懶散語調。
姚瑤第一次聽到人叫她大小姐,心臟跳空了半拍,不好意思地抿了唇,小聲說了句謝謝。
大g的懸掛高,霍庭這種大長腿一個胯步就邁了出來,可姚瑤個子矮,下來很費力,腳下還穿著極細的高跟鞋,一下沒踩穩,身體往邊上擺去。
她驚慌,伸手就去抓車門。
男人的動作比她更迅猛,強壯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身,輕而易舉地把她從車上提了下來。
姚瑤感覺自己像是在坐飛機,穩穩當當,安全著陸,可心跳卻洶湧無比,腰上更是因為被他灼熱的大掌貼著而發軟。
頭頂傳來男人帶笑的低嗓,不像是嘲諷,寵溺更多,“腿怎麼這麼短?”
“得。下次都不敢開這車了。”
女孩那向來沒什麼表情的小臉,第一次因為羞澀而滿麵通紅。
餐廳就是一家普通的大排檔,可裡麵卻彆有洞天,一整排的玻璃水缸裡養著各種各樣的海鮮,奇形怪狀,有些她都沒見過,叫不出名字。還有那比她頭都大的螃蟹,比霍庭比劃得更誇張。
霍庭見她緋紅的小臉上露出新奇的表情,心神一動,他低下身子,在她耳邊說,“喜歡吃什麼就點,不用跟我客氣。”
姚瑤挪開視線,儘量不讓自己表現的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客氣又禮貌的說道“你點吧,我什麼都能吃。”
霍庭嘖了聲,灼熱的視線在她身上滾了一圈,“你什麼都吃還這麼瘦?”
姚瑤被他那浮浪的眼神弄得不自在,睫毛垂落。
她最近是瘦了不少,作息顛倒,吃得也不營養,不是拿方便麵對付,就是吃學校商店裡買的麵包,偶爾才去食堂裡吃一頓正經的飯。
“沒事,以後當爺的飯搭子,爺把你養胖十斤。”
霍庭忽然覺得,他開始期待每一天的早餐,午餐,晚餐了。
哦,還有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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