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非常的不起眼,也渾然看不見更上方的水中蔓延的劇毒,也看不到那一尾金色的鯉魚散發出的溫暖的光。
它隻是在那片屍骸中,無憂無慮地遊蕩,習以為常。
它很平凡。
平凡到根本無法與那些遨遊的大魚相比。
但它又不平凡。
因為它身上長出來的不是魚鱗,而是翎羽。
就仿佛,它天生就不屬於這片池塘,它屬於的是那片蔚藍的天空,它也不需要躍動,它也不需要擔憂,它隻需要等待翎羽豐滿的那一刻探出水麵時。
它就能夠振翅翱翔。
化作那隻飛鳥。
用自己的長鳴,喚醒那座沉睡已久的瀑布。
讓滾滾的水流,重新為這座池塘注入勃勃的生機,讓劇毒在狂湧的大水中,稀釋殆儘。
“那就是第二條路,也是很多的魚都不知道也不會去找的路。”
“因為與其將未來寄托在一個縹緲的傳說中,它們更願意相信那隻出生就注定會絢爛的錦鯉,更願意相信它會一躍而起,躍上那座無人能夠企及山巔。”
艾雯爵士轉過了頭,他漆黑的眸子當中倒映著林恩怔怔的臉頰。
“但如果那條錦鯉也失敗了的話。”
“那我們就隻能期待著,那隻魚苗,是不是真的會像傳說中一樣,化作飛鳥。”
啾————
他說完的那一刻,林恩的耳邊仿佛真的聽到那一聲飛鳥的長鳴。
看到那隻魚兒張開那絢爛的雙翼,看著水滴從它的羽毛上落下,看著它一躍而起,展翅翱翔。
但誰又知道。
在它張開翅膀化作飛鳥的那一刻。
它還會是曾經的那隻無憂無慮的魚兒嗎?
……
夜醫據點,房間當中。
周圍的幻境緩緩地消失,恢複了房間當中的布局,林恩坐在輪椅之上,眉頭緊鎖,腦海當中還在不斷地回蕩著艾雯爵士的那些話。
艾雯爵士靜靜地坐在椅子之上,也不打擾,隻是望著他。
許久。
林恩終於回過了神,抬起了雙眼,複雜地望向了對麵的艾雯爵士,道
“所以,我是那隻長滿翎羽的魚兒嗎?爵士。”
艾雯爵士轉頭望向他,搖頭道“也許是,但也許不是,誰又知道呢?其實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相信那個荒誕的傳說,也沒有人相信真的有什麼可以變成飛鳥的魚。”
“而就算真的有,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站了起來,握著他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爽朗地微笑道
“所以你也不用著急考慮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