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聯係不上他了——他機體的傳輸器應該是出了故障——欲望母樹掀了整個戰場——整個機械集群的大部分都被拖入了地下——”
“智腦——他回去了是嗎——替我告訴他——這是每一個機械意識都要經曆的過程——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士——在適當地時候舍棄自己的機體是我們必須要學會的——我相信他肯定不會害怕的——智腦——他沒有再害怕了是嗎?”
混亂的戰場上。
銀色幻想的機體在無數災變的藤蔓中穿梭,手中的單分子劍一次將其斬斷。
她正在經曆著一場血戰。
她的聲音在整個房間當中回蕩,林恩的主體閉著眼,盤膝坐在那裡,一句話也沒有說。
浮動的屏幕中,那個分身在地下疾行,他抬著頭,雙眼仿佛有無數的情緒在流轉。
但他終究沒有說話。
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就像走出了兩條背向二而行的命運。
而這。
不就是一開始就決定好了的嗎?
抱歉智械小姐——蜂巢沒有監測到他意識上傳信號——他的信號中斷於兩分鐘前的地下——大量的意識體都受到了來源不明的乾擾——相當一部分的戰士沒有完成上傳——抱歉智械小姐——我正在——正在全力進行聯絡——完成意識上傳後——我會立刻——立刻通知您——
智腦緊張的聲音響起。
她知道她隻能這麼說。
這也是有史以來她第一次向智械小姐說謊,而ai是不會說謊的,可是必須要這樣啊……
如果不這樣的話,未來您隻會越來越深地殺了自己……
您已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了啊。
然後是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屏幕之上,那個蒼銀的機體依舊在混亂的藤蔓群中搏殺與穿梭,她依然是戰場上最耀眼的那個女武神,她似乎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猩紅的鮮血在劍刃的撕裂下濺射在她的機體之上。
她終於擋下了欲望母樹教派的一次又一次反撲。
微風吹過時。
她終於屹立在那屍山血海的戰場上,摘下了自己染血的機械頭盔,露出了那雙空洞的雙眸。
整個戰場上廝殺的幾乎隻剩下了他一個。
“意識上傳是不會被中斷的——智腦——”
她終於是說話。
抱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但蜂巢確實沒有接收到他的意識上傳的信號——如果有結果的話我會立刻——
“我不相信——”
屏幕上的那個身影猛地抬頭。
那一刻她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地衝向了那從地下穿刺而出的無數的根係,她的雙眼是如此的平靜,平靜的幾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手中的劍刃瞬間淩厲地斬碎了麵前的根係。
猩紅的鮮血濺射在她倒映過來的那雙瑰麗的雙眼中。
“智腦——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請您不要用這種方式來傷害我——我知道您和肅正議會一樣都不希望我擁有更多的自我——你們都希望他死——可是您知道我已經千瘡百孔了——”
聲音在智腦所在的整個房間當中回蕩。
智腦下意識地捂住了麵孔。
她低頭強忍著啜泣。
“我不想違抗父親的命令——我知道父親給予了你們權限——你們可以在我的人格變動的時候對我的意識進行格式——所以很多事情都已經不記得了——我知道也許我還有很多其他的人生——但現在能想起來的也隻有這麼一小段了——”
“所以智腦——我不知道您陪伴了我多久——我隻是想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能得到一次我可以自主的機會——我不知道以前有沒有求過您——”
她在戰場上拚殺著。
雙眼中倒映著那血與火。
“但這一次——我求您讓他意識上傳吧——”
“我已經決定在戰爭結束之後對自己進行意識重置——以後也許就再也想不起來了——所以這也是我能陪他走過的最後的一段歲月——等他適應了這個新家之後——有了更多的朋友——那就算我不認識他了——”
“也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