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衣衫襤褸,隻能用少年留下的棉衣蔽體,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山道上,去尋找那位救她的少年。
她的腳步蹣跚,山穀中的風輕輕吹過,吹散了她額前的發絲,也吹起了她心中的希望。
走過一片片翠綠的草地,穿過一條條潺潺的小溪,女子終於來到了山穀的深處。
她跌跌撞撞地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忽然耳邊傳來微弱的呻吟聲。
聲音來自一塊覆蓋著青苔的岩石旁,女子順著聲音望去,隻見那裡的草叢中躺著一個人影,正是她苦尋不見的少年。
女子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她拖著受傷的身體快步爬到少年身邊,見他麵色蒼白,額頭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從高處跌落所致。
女子眼圈一紅,忍著自身的疼痛,小心地將他扶起,靠在自己的懷中。
“郎君,郎君,你醒醒!”她輕聲呼喚著,聲音中充滿了擔憂與焦急。
然而少年依舊昏迷不醒,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著他尚存生機。
淚水沿著女子的麵頰滑落,她無計可施,隻能緊緊抱著少年,用自己微弱的體溫給予他一絲溫暖。
就在這時,少年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初時迷茫,而後漸漸清晰,定格在女子關切的麵孔上。
“你是……”
“我就是昨晚被你從土匪窩救出來的人,我叫季蘭,你可以叫我季蘭。”
“季蘭?”少年虛弱地喚出聲,似乎難以置信眼前的女子就是他昨日所救之人。
挺好聽的名字。
少年的眼睛又合上了。
……
長安城,子城西南隅。
獨柳樹挺立於長安城西南,一樹孤立,枝繁葉茂卻無人敢近。
此地非同尋常,正是朝廷處決死囚之地。
天色微明,平野上人聲嘈雜,群眾蜂擁而至,他們在獨柳樹下聚集,各懷心事。
有的帶著好奇,有的帶著悲憫,更多的則是帶著恐懼和警醒。
他們來見證這場生死離彆的戲劇,來體味人間的脆弱與無常。
監刑官神情嚴肅地站在一邊,手持著代表皇權的朱紅色令箭。
犯人被兩名衙役押解而來,雙手反綁,口中無聲地呢喃著遺言。
他的腳步沉重卻又無力,麵容在絕望中帶著一絲釋然。
他知道,這一行將終結他所有的痛苦與牽掛。
一聲鑼響,原本喧嘩的人群瞬間寂靜。
監刑官高聲宣讀死刑令,聲音冰冷而堅定“奉旨誅邪,以正法紀!”
劊子手赤膊上陣,手中鬼頭大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他向犯人點了點頭,似乎在默默地告訴他做好準備。犯人閉上雙眼,不再掙紮,不再言語。
刀光閃過,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落地聲,一腔熱血濺於獨柳樹下的黃土之上。
觀者無不心頭一顫,有的人麵露不忍,有的則默默轉身離去。
“彆走啊,今日砍頭的死刑犯可不隻這一個。”
人群中有人議論,於是人們去而複返。
這一次被壓上斷頭台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郎君。
“世君,兒啊——”
“哥哥——”
人群中,一位婦人帶著十三四歲的少年使勁要衝進法場,但遭到了阻攔。
婦人和幼子哭得淒涼,斷頭台上的世君也是淚如雨下,衝二人喊著“娘親,弟弟,砍頭不好看,快回去。”
這位娘親並不是親娘,而是繼母。
但繼母說什麼也不肯離去,抱著籃子,裡麵是要送給世君吃的最後一頓飯。
見母子幾個哭得傷心,讓周圍的看客無不動容,監斬官終於大發善心,手一揮,官兵將那哭泣的母子放入法場。
於是,斷頭台上,母子三人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