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後已經不需要用這些來證明自己的尊貴了。帝後一體,皇後簡樸節儉,傳出去也是皇帝的美名。
“若是娘娘不嫌棄臣妾,臣妾便多來叨擾了。”
薑嫻接過碧璽鐲子,欣然戴上。
※
今日建章宮請安,不少人往薑嫻身上瞟。
她留宿建章宮的事,許多宮妃已經知道了。
特彆是容貴妃,她伸長了脖子盼著皇帝去建章宮和皇後大吵一頓,不料卻隻等到皇上獨寢未央宮的消息,一切風平浪靜。
今日再見皇後……
居然非常容光煥發!黑眼圈都不見了!
以往皇後接受眾人請安,哪怕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裡也是掩飾不住的疲倦。換作旁人,興許是久不得寵的孤獨憔悴,而皇後?初一十五皇上宿在建章宮第二天,她不僅是疲憊,臉都直接垮下來。
雙重加班,真不是人乾的。
結果薑嫻到她宮裡睡了一天,人不困了,精神了,接受宮妃請安都有勁兒了。
“臣妾聽說顧貴人昨日宿在皇後的建章宮裡,這恐怕不合規矩吧。”容貴妃率先發難。
“隻是主殿不得讓後妃居住,本宮早讓人把偏殿收拾出來了,貴妃不必多慮。”
這規矩,也是怕皇上乾出在皇後主殿臨幸其他妃子的荒唐事來。
容貴妃不依不饒,轉頭瞪向薑嫻“皇後寬容,顧貴人卻不能仗著這點行為無狀,竟乾出宿在皇後建章宮的狂行來。”
“回娘娘的話,”
薑嫻起身回話,麵上掛著恭謹的微笑“臣妾並無宿在建章宮,貴妃娘娘誤會了。”
“哦?”
容貴妃挑眉,衝她冷笑“顧貴人真是膽大,竟敢對著本宮撒謊。皇後,此舉不罰,豈不是徹底亂了規矩!”
看來薑氏真是被寵得沒邊了!
皇上寵她,楚思芸也跟中邪了似的留她在身邊。
莫不是眼看自己失寵,才想到抬舉薑氏為自己固寵,借腹生子吧!
也罷,今兒總算讓她抓到薑氏的小辮子,在貴妃麵前撒謊,總得狠狠掌她的嘴,才算公允!
容貴妃惡意滿滿地想。
“臣妾沒有撒謊。”
薑嫻再道“臣妾隻是待在建章宮過夜,可是臣妾沒有睡覺,便不算是宿在建章宮。”
“……”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畢竟對宮妃來說,是很少通宵熬夜的。
皇後也驚訝——她不知道薑氏竟然沒睡覺。
“昨夜臣妾伺候完皇後入睡後,便在偏殿裡研究學問,做做運動,再者便是去書房閱讀皇後娘娘的藏書,未敢在建章宮歇下,”薑嫻說道“在偏殿外守夜的宮女可作證,臣妾是否在屋裡一直有動靜?”
貴妃一雙厲眸投向皇後身邊的宮女。
皇後微微點頭“把易芝叫出來。”
易芝是昨夜在建章宮偏殿守夜的宮女,被點名叫出來後,她費儘九牛二虎之力再不至於抖成篩子,她戰戰兢兢地回話“奴婢參見各位娘娘。”
易芝跪在地上,貴妃寒聲問話“你昨夜守在偏殿,可有聽到裡麵的動靜?”
“回貴妃娘娘,奴婢守夜的時候,確有聽到顧貴人在裡麵跑跑跳跳,隔著門窗都能察覺到在地板上跳動的動靜……”
古代屋子的隔音約等於無。
主殿跟偏殿隔得遠些,這點動靜不至於驚動皇後,薑嫻便由著性子來,該練練該跳跳。
易芝接著回話“還有不時念叨著一些,一些話……”
貴妃“什麼話?”
“什麼……虎發調誕曆、麼刷曆、玷優、詞麟、滾豬竹城……”因為她完全不知道這一組組詞語代表著什麼意義,易芝有些發音並不標準,她越說越害怕,竟是磕起頭來“奴婢聽不真切,也記不周全。”
這一輪下來,眾人皆是聽得一頭霧水。
說到這裡,容貴妃卻是有點相信了薑氏她沒睡。
畢竟,如果隻是為了掩飾薑氏的謊言,易芝完全可以編個更加合理的過程。橫豎人在建章宮,容貴妃真沒安插釘子在裡麵,她是沒有人證的,如今全靠嚇。
於是她換了個方向發難“顧貴人在建章宮裡念叨著無人聽懂的古怪詞彙,可是行邪崇之事?”
皇後略微變了臉色。
後宮對巫蠱邪崇的事是很忌諱的。
不論是否有確切的證據,宮妃行事瘋瘋癲癲的,便很容易讓人扣上妖孽的帽子。
麵對容貴妃的質問,薑嫻淡定回應“貴妃娘娘又誤會了,臣妾並非行邪崇之事,而是在研究鑾奇庫的自鳴鐘啊!正確的說法是副發條彈力、摩擦力、點油、齒輪和滾珠軸承。”
西洋人在獻上自鳴鐘時,也附上了一些用法,由識字的翻譯記錄下來,和物品一起收藏在鑾奇庫裡。
薑嫻便拿著那份記錄,結合係統的教育課程,自學拆解和修理。
念出來,隻為輔助記憶。
畢竟係統裡收費較低廉的課程都需要薑嫻親自花時間精力去學習,而不是購買後,知識便浮現出腦海裡,她自然是爭分奪秒的去吸取知識,建章宮的書房藏書又豐富,她不舍得讓學習的機會從手上白白溜走,便索性不睡了。
橫豎她身體好。
說到這裡,容貴妃已經信了三分。
因為她大哥經常和外族打交道,有時書信上也會提及些新鮮玩意,薑嫻所說的,她隱約記得大哥有提起過,隻是她不感興趣。既然知道她說的是實話,自然再無質疑的必要了。
隻是容貴妃難以置信“顧貴人,你完全不睡覺嗎?”
薑嫻覺得跟她解釋都是多餘。
於是便搬出上回在昭陽宮裡的扯淡說辭“娘娘忘了嗎?臣妾有一腔熱血啊!”
貴妃的臉立馬就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