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寅聽得牙疼。
就這還怕顧昭儀不開心呢?皇上真是偏心眼都沒邊了。
薑嫻說她不心疼,橫豎陳才人饞肉了還是會來主殿蹭飯,她說「皇上在外麵等許久了吧?該都聽到了。」
「你要不想朕聽到,朕就沒聽到。」
「那便好。」
薑嫻一笑,竟真說起其他事兒來。
謝徹聽了一會,沒忍住「朕聽說紀貴人來拜訪過你了。」
「是來拜訪過,我沒見她。」
「你要是覺得她煩人,朕便讓她自個在倚竹軒安生待著。」
紀貴人費了許多功夫,卻仍未能在皇帝腦海裡留下印象。
謝徹回憶一下殿選上見到的紀氏,因她刻意模仿當年的薑嫻,穿得樸素簡單,謝徹回憶起來,隻剩一個淡淡的輪廓。
「皇上出麵的話,紀貴人就顏麵掃地了,她多來兩回,自會放棄。」
…
薑嫻顧忌的,當然不是一個陌生人的臉麵。
隻是後宮女子重視臉麵,她要真讓皇上禁紀貴人的足,這仇就結大了,平白無故添個敵人,無論如何劃不來。如今紀貴人想討好她,她閉門不見,稱不上煩人。
「你是性子好。」
對皇帝來說,後宮就是完成政務後散心的地兒。
謝徹最不喜歡愛生事的妃嬪,哪怕爭風吃醋,隻要兩邊有一方懂事忍讓,不鬨到他麵前來就很好。遇到新人尋釁也視作等閒,淡然處之,薑嫻的作派該是他最欣賞的,可乾巴巴地誇獎一句後,他又忍不住犯賤「你當真一點不惱?」
薑嫻被他問得有點發愣。
老板問,有個新員工學她,想取代她,她生不生氣……
薑嫻笑了「皇上又不會因為她少了我的月例銀子,我惱什麼?」
「……」
這回換皇帝他惱了。
「這麼說來,朕要是因為她與你相似而寵幸她,你也並不介懷。」
惱歸惱,謝徹還不想起身拂袖而去,隻是嗓音有了細微的變化。原本溫和朗潤的青年音冷了下來,仿佛摻了把冷冰冰的砂礫,硌得耳膜生疼。他說這話時沒什麼表情
,甚至沒在看薑嫻,他低頭沏了壺茶,活像一隻鬨脾氣了拿屁股對著人的大貓,一對貓耳豎直了聽她能放什麼屁。
兩人相處的時間多,薑嫻輕易看出他不高興了,便道「我不惱,是因為皇上並沒有寵幸她,她威脅不到我的地位。還有一點,她學的是剛進宮時的我,那都老掉牙的事情了,我永遠有更新更好的一麵,拾人牙慧者不足為懼。」
公平競爭,勝者為王。
紀貴人選擇學她,便是永遠落後於她。
「哦。」
謝徹轉回臉瞧她,被哄好一點了。
但還沒有完全哄好。
其實在絕大多數的時候,謝徹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個合格帝王該有的模樣,壓得住明黃色的龍袍,自帶天家尊貴雍容的氣度,也有上位者的不怒自威,足以讓慕強的姑娘心動,朝堂上也有無數年輕讀書人追隨他。可哪怕模樣再端莊俊美,薑嫻見了,心中隻有敬重。
唯獨是他鬨脾氣使性子時,薑嫻才會忍不住笑「你跟陳才人置氣,就不給她肉吃,旁人聽了要說皇上小氣了。」
「朕叫夏德水去做她的膳食,彆人隻會覺得她沾了你的光。」
提到陳才人,謝徹氣不打從一處來。
倒不是真的惱了陳才人,隻是女子和伴侶爭執,往往既想聽對方費心解釋,結果對方解釋得不儘如人意,怒火便會死灰複燃,難搞得很。
而皇帝就是特彆難搞的那一個。
「慢著,你方才是不是說朕小氣?」
「我沒有。」
「朕聽著是那個意思。」
「皇上聽錯了。」
「所以你覺得朕錯了,」謝徹一頓,皺眉「陳才人說話你就沒說她說錯。」
自從生了昭兒後,薑嫻對哄人的耐心又上升了一個等級,她哄了謝徹好一會兒,才把他哄得展顏,不再陳才人長陳才人短的,也不知道隔壁那小孩兒哪兒招的他!
竟爭起她的寵來。
而紀貴人得知自己前腳剛走,皇上後腳就到了碧華宮,不由捶胸頓足——早知道能見到皇上,便是厚著一張臉皮,也要賴在碧華宮不走了!
因著這點,她去拜訪薑嫻去得更勤。
江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