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需要我這樣的人才刑偵!
她不說,那就隻好慢慢問了,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陪她慢慢耗著,有的是精力把所有細節都問個清楚。
宋衛安“你兒子什麼時候死的?”
範霞默了默“快五個月了。”
“為什麼不給他銷戶,不讓他入土為安,甚至要找個人來假扮他?”
範霞抿著唇,似乎很抗拒回答,她似乎掙紮了很久,就在淩無憂差點忍不住時,她開口道“因為要給致遠辦冥婚,如果銷戶了,龔麥麥突然失蹤,警方很快就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
宋衛安確認道“所以你隱瞞秦致遠死亡的事情隻是為了讓他冥婚的計劃進行得更順利?”
範霞輕輕地點了下頭“嗯。”
“……你們是真的會打算。”
宋衛安嘴角一扯,心想他們確實在很後麵才發現了真正的秦致遠早已經死亡的真相,從而發現了冥婚的目的,才去找所謂的鬼媒人……如果遲遲沒發現,那麼“秦致遠沒死”這個認知將他們的案件調查造成了非常嚴重的誤導。
宋衛安歎了口氣“為什麼要給秦致遠搞冥婚,這是封建迷信你知道吧?人死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楚,你和你丈夫都是高知分子,事業有成的,怎麼會在這事上犯傻呢?”
“嗬……”範霞嗤笑了一聲,像是自嘲,“高知分子又怎麼樣?高知分子能救得了我兒子嗎?事業有成又有什麼用?花再多的錢也治不了我兒子的病!”
宋衛安納悶“究竟是什麼病?”
“是一種罕見病,隻能查到一起國外的臨床病例,那個病人隻活到了17歲就因為不可治愈的心臟衰竭和肌肉萎縮去世了。”範霞的神情晦暗,“我們致遠……這麼努力地苟延殘喘著,也才活到了26歲。”
“最開始,我們沒發現他有異常,雖然他和彆的小孩不一樣,沒有那麼活潑有精力,但我們隻是認為他天生性格文靜,當時我和他爸爸還說,文靜的男生好,更聽話,更好養……”
範霞回憶起過往,臉上不自覺帶上一點笑,但笑容裡是藏不住的哀傷
“可是我們漸漸地發現,不是他文靜,而是動起來容易累,所以他不愛動。他爸爸說這樣不行啊,要多多鍛煉才能長高,於是就帶著他鍛煉。結果他累了也不知道偷懶,硬生生地堅持著,直到昏了過去。”
“我們嚇了一跳,連忙送去醫院做檢查,醫生當時隻說突然的激烈運動讓他身體負荷不了,告訴我們要循序遞進,我們之後便專門請了一個幫助兒童鍛煉身體老師來教他,可是教了一段時間,這個老師就說……致遠的體能太差了,問我們飲食有沒有跟上。”
“我們一家的飲食都是請專業的營養師來烹飪的,怎麼會沒跟上呢?那老師就說讓我們去醫院給致遠全麵檢查一下。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去了海州市最好的醫院,那邊的醫生說他心臟的衰竭程度很驚人,像五六十的老人……他從來沒見過在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孩身上有這種情況。”
“我們很害怕,”範霞說到這,眼裡已經在嘩啦啦流淚了,“不管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醫院都走了個遍,到處聯係有名的醫生,最後在美國找到了那位接手過和致遠病例相似艾德醫生。”
“可他也拿這個病沒辦法,隻是給我們開藥,儘量緩解心臟衰竭的程度。”範霞抽了張紙巾擦去眼淚,“回到國內後,我們就給致遠辦了停學,請專門的老師指導他學習,同時,不停地在找醫生去看病……”
“沒用……沒用……沒有一個醫生能救他,”範霞一邊擦眼淚一邊流眼淚,嘴巴向下撇著,滿臉苦楚,“我們找了好幾年,我和他爸爸都要崩潰了。就在那時,我一個朋友和我說,醫生不行,那不如試試偏方。”
“她給我們介紹了一個大師,我們帶著致遠去看,那個大師說致遠是上輩子罪孽深重,今生才會患上這種不治之病,如果不清除罪孽,這病永遠不會好……嗬,是不是很可笑?”
範霞笑著流淚“可是我們當時寧願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所以心甘情願地被他騙走了一百萬。哈哈,那個大師拿了錢就跑了。”
淩無憂聽到那三個字,原本毫無波瀾神情終於波動了一下,她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靠,一百萬!!
範霞哪聽得到淩警官心裡的咆哮,繼續說道
“雖然被騙了錢,但是我們已經走上了封建迷信的偏路。四處找他們業內有名的大師,終於找到了一個看起來還算靠譜的袁大師,他說自己不能治好致遠,但是能畫符替他延年,於是我們每個月花十萬塊錢去他那裡買兩張符,一張貼在致遠的床頭,一張泡水讓他喝下去……”
此時淩無憂的腦子十萬塊兩張符,十萬塊兩張符……
“不是不是,那個我打斷一下哈,”宋衛安沒忍住道,“請問一下你們為什麼覺得這個大師……靠譜?”
範霞抬起灰蒙蒙的眼看他“因為每次喝完符水,致遠都會特彆開心,那兩天的精神狀態也會好許多,不過一碗符水也就能維持兩三天,但一個月隻能喝一次。”
宋衛安……
淩無憂皮笑肉不笑道“秦致遠不愧是你倆的孩子,從小戲就好。”
範霞……
她心裡又何嘗不清楚呢?隻不過不想打破這個可笑的安慰罷了,人活著總是要有信念支撐的,哪怕內心深處知道這是假的,但表麵上的真,時常也能讓不想清醒的人沉醉。
“咳咳,”宋衛安道,“範霞女士,你繼續說。”
範霞調整了一下心態,繼續道“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致遠的身體也每況愈下,期間我們帶他去國外治療了幾年,但還是沒有效果。致遠有一天和我們說,想過過正常人的日子,於是我們替他安排了工作,但是他卻因為裡邊的人對他特殊對待,而不想再去了。”
“可是我們怎麼能真的讓他去一個不對他特殊對待的公司呢?如果他出了事怎麼辦?所以沒上兩天班,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我看得出來他那時候對我們很生氣,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自己去消化那些情緒。”
“半年前,我們即將要去美國接受治療的時候,袁大師突然聯係我們,讓我和振家去一趟。袁大師說他算到致遠快不行了,最多隻有兩個月的壽命,他的符紙已經維持了致遠快五年,差不多到限度了,和我們說最好在兩個月之內回國,讓致遠能落葉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