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就是這點不好,修道修的入魔了,吃藥吃上癮了。
實際上嘉靖皇帝修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據說他小時候身體不好,全靠安陸附近一個道觀的道士給他調理身體。
他父親對道家也是很熱衷的,自然也帶動了年幼的朱厚熜。
最初當皇帝那些年,他還把大部分時間用到朝政上,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暫時被壓製的修道的心又重新活絡起來。
在坐穩皇位後,他就開始癡迷道家修煉。
至於林芝這個東西,據《神農本草經》記載,靈芝位列“上品”,“扶正固本,久食,輕身不老,延年神仙”。
魏廣德知道,林芝扶正固本這個倒是被中醫認可了,至於久食,輕身不老就沒人信了。
根本不可能的事兒。
下午,魏廣德又去幫著把找來的書籍歸類整理,忙得不可開交。
好容易熬到下值,事兒肯定是沒做完,也隻能等明天繼續。
魏廣德離開了翰林院,因為他現在的宅子距離衙署實在是太近了,所以現在他已經不讓李三駕車過來接他,而是下值後,如果沒有同僚的酒局,他就晃晃悠悠步行回去。
當然,張吉和李三等護衛肯定是跟在他身後的。
離開翰林院轉個彎,魏廣德就聽到前麵有人嚎啕大哭的聲音,嘴裡還在不住咒罵著什麼。
魏廣德也不以為意,那個時代都有這樣的人,工作、生活遇到不順就要大哭大鬨,發泄出來就好了。
也隻有無欲無求的人才會想得開,不會這樣。
隻是在這個地方哭鬨,也沒見番子或是巡城的衙役軍卒把人攆走,這裡附近的房舍可都是朝廷的官衙,影響多不好。
現在又正值下值的時間,沒多久必然會有不少人注意到這裡的動靜。
不過對於魏廣德來說,這些和他關係不大,所以依舊繼續往前走,轉過彎前麵就是所謂的“高宅大院”了,周圍住的都是在朝廷裡當值的官員。
轉到街角,轉完,果然就看見路邊一個看不清年齡的男子在那裡哭泣,身旁兩個番子正在把人往外拽,顯然是想把他拉出南熏坊的地界。
這裡達官貴人太多,衝撞了貴人就不好了。
“老爺,放開我,嗚嗚嗚我要伸冤的你們不能這樣啊該死的蒼天啊,你睜睜眼吧,這些狗官”
魏廣德不自覺往那裡瞟了眼,特麼的罵誰呢?
現在這裡,除了他一身官衣外,貌似就沒官員了。
至於那兩個番子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東廠是很接近皇權,可那也得看是跟著哪個皇帝。
現在的嘉靖皇帝可是對太監並不怎麼待見,廠衛廠衛,現在是錦衣衛壓住東廠的時代了,連帶著他們這些從錦衣衛被選派到東廠去的人,其實都是在錦衣衛內部爭鬥失敗的一方,自然沒什麼東廠架子。
看到魏廣德的官衣,兩個番子連忙陪笑著看看魏廣德,手上的力氣加大了幾分,動作也開始粗暴起來,連踢帶拽的把人往外弄。
“人命關天,你們還有良心嗎嗚嗚嗚我的女兒死的好慘”
對於這樣的人,魏廣德興趣不大,可是聽到他嘴裡說出女兒死得好慘的話來,女兒?
魏廣德明白了,肯定是京城哪家紈絝惹出來的禍事,不過也是怪了,你不去順天府告狀跑這裡來做什麼。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要是順天府敢管,估計也沒這事兒了。
大明朝在明太祖朱元章時期就設立了登聞鼓,並設有專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訴,皇帝親自受理,官員如有從中阻攔,一律重判。
一開始還算執行到位,對官員的監督作用很大,可是到明宣德年間,一位官員曾上奏取消登聞鼓,宣德皇帝以其為祖上所設未肯,但登聞鼓後來多流於形式。
現在,登聞鼓還在皇城外麵,可是尋常人能靠近嗎?
輕輕搖頭,魏廣德也隻能在內心裡可憐這個女子。
他前進的道路需要從拉扯中的三個人旁邊過,不過魏廣德未來不沾惹是非,選擇從街道另一邊走,離他們遠點。
走近了,魏廣德注意到這人身上的衣服似乎還是有些講究的,不像普通老百姓,隻是已經邋遢臟亂不堪,顯然是吃了許多苦頭的,滿臉汙漬神情憔悴。
看著確實可憐。
這裡不是京城的商業區,來往行人不多,番子應該是把這人從官署區拖到這裡來的,走大街的話必然會引來無數百姓圍觀,會引來麻煩。
顯然,這些番子對於怎麼對付這些明朝上訪人員是頗有心得,這條街上隻有大戶,出入都是乘馬坐轎,像魏廣德這樣走在路上的還真沒幾個。
或許是看到魏廣德一身官衣,身後又有幾人隨從,雖然沒有車架可是依舊是個官呐。
那個被拖拽的男子在魏廣德從街對麵經過的時候,經過計算得出現在是兩人距離最近的時刻,猛地用力踢倒一個番子,把另一個番子一把推開,調轉方向就衝向魏廣德。
這一幕發生的很快,李三等護衛之前看著兩個番子控製了那個男子也隻當看笑話,渾不在意,這突然的變化讓他們有點措手不及。
眼角餘光看到那男子撲來,魏廣德身手敏捷往旁邊一跳,躲了開去,隻是那男子衝的急了,腳下拌蒜一頭撲倒在他剛才站的地方。
這是明朝版碰瓷?
上輩子這樣的短視頻看得多了,魏廣德第一反應不是看人傷沒傷到,而是想到了碰瓷。
這時候,兩個番子已經撲上去,壓住那男子一頓拳打腳踢。
“啊啊我和你們拚了”
男子嘴上叫罵,身體不住翻動想要爬起來,但是被人壓著卻是起不了身,隻能單方麵挨打。
“狗官,不得好死啊”
或許是看到魏廣德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那男子終於側頭看著魏廣德,怒目圓睜,嘴裡開始咒罵起來。
魏廣德跳到一邊後沒有挪腳,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從剛才來看,這是想來官衙裡告狀的,順天府八成不敢管。
自己能管嗎?
不能啊,我就是個翰林院的,管誰?
魏廣德雖然心裡很可憐這人,可自己沒能力替天行道啊。
清流濁流,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
魏廣德從沒把自己看成清流,也不想成為濁流。
“有冤去順天府或者都察院,彆的衙門不會管你。”
魏廣德悠悠開口說道。
“你們都是狗官,都不敢為民做主,你們要遭報應啊”
魏廣德的話,男子隻是咒罵不斷。
出門沒看黃曆啊,魏廣德心裡感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