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東西都是魏廣德聽馬芳說的。
不過翰林院收集的文獻資料很多,所以大家跑到藏一頓翻找,還真找到不少關於蒙古各部的資料,隻是時過境遷早已經物是人非。
看那些書,隻能研究蒙古諸部的曆史,對於當下卻是毫無意義,所以這次魏廣德見到馬芳,自然也打算再了解多一些東西。
“聽說左翼察哈爾部和喀爾喀部一部分選擇東遷,據說是在遼河河套地區,現在的左翼公認的大汗是達來遜庫登汗,能力上肯定沒法和阿勒坦相比,不然也不會選擇逃離,就是因為懼怕被阿勒坦吞並。”
馬芳皺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他回到大明多少年了,對於蒙古那邊的消息也就是通過走回人和俘虜口中了解一些,信息都很是零散。
他需要把這些零散的消息拚接起來,自然需要動動腦子。
大明朝到現在,其實並沒有形成一套完備的軍事情報係統,邊鎮中使用間諜等刺探軍情還更多的是派出斥候,而不是派出間諜。
當然,也可能會有將領在作戰中靈光一閃想到這個,派出人從事這方麵的工作,但是顯然並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體係。
錦衣衛或許已經承擔這樣的任務,但是他們隻對帝國頂層服務,也就是隻有嘉靖皇帝可能才會知道這些外藩情報。
魏廣德對遼河河套在哪裡當然是不知道的,估計應該是靠近遼東的地區。
“左翼三部都是叫什麼部族?”
魏廣德忽然心中一動,問道。
“左翼三部最強大的就是察哈爾,還有喀爾喀部和兀良哈,右翼的鄂爾多斯、蒙郭勒津、永謝布,這都是達延汗那個時候分封的,阿勒坦就是鄂爾多斯部首領,右翼三部共主。”
聽了馬芳的回答,魏廣德點點頭,兀良哈還有察哈爾他倒是有點印象,至於鄂爾多斯,魏廣德不知道那個部族,但是知道那個地方,腳下全是煤。
不過這六個部族卻沒有魏廣德熟悉的科爾沁,他就有點搞不懂,難道科爾沁是這六個部族中一部後來改名字了。
隻不過對於這個時代的大明官員來說,去分辨蒙古各部族太麻煩,他們一般隻認準部族首領就夠了。
比如俺答汗所部,在明廷就統一為俺答部來稱呼。
對於明廷儲相們對蒙古的湖塗認識,魏廣德雖然覺得很不對勁,可是他也沒辦法改變什麼,因為他也分不清楚蒙古各部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是個什麼關係。
他隻是潛意識裡認識到,如果搞不清楚蒙古諸部之間的曆史和關係,對於想要分化、拉攏蒙古諸部可能不會事半功倍,而是事倍功半。
魏廣德不清楚的是,馬芳口中的左翼蒙古東遷在曆史上被稱為“左翼蒙古南遷事件”,這次遷徙事件的影響其實是很大的,在之後幾十年中直接影響到大明朝走向。
實際上在左翼蒙古東遷之前,蒙古人雖然也偶爾會出現在大興安嶺東南大,但是不管是規模還是駐留的時間都不會很長。
隨著左翼蒙古的遷徙,不可避免的他們和北邊的女真部族開始產生了交際,同時他們的到來也增大了遼東明軍承受的軍事壓力,並最終在女真和蒙古的聯軍進攻下一敗塗地。
就在魏廣德和馬芳聊著北邊蒙古部族關係的時候,東南邊之前派去查看懷來方向的探馬已經打馬往回跑,看樣子像是發現了目標。
人還在他們後麵的話,他們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果然,在兩名護衛奔到魏廣德身前勒住坐騎,拱手向魏廣德稟報道“前麵大約還有半日路程的地方發現了浙江的官差隊伍,還有囚車。”
“怎麼這麼久才回報?”
魏廣德詫異道,派出他們可不是剛剛,而是之前就已經派出去尋找了,都找了兩天時間,結果卻在他們身後半日路程上。
“大人,這可不怪我們,他們這些官差嫌白天日頭毒,都不怎麼趕路,隻是利用早晚兩斷稍微涼快點的時候才上路,所以我們錯過了,還是吃飯的時候聽店家提了一嘴我們才知道。”
其中一人急忙答話道。
“浙江官差那邊似乎也知道把人犯送到了地方怕是在劫難逃,似乎也是在有意拖延時間。”
之前說話的那人又開口說道。
魏廣德對這些沒有興趣,不過想想也能知道,沉家在浙江不管怎麼樣,都還是會有一些親朋好友的,眼看著沉家落難,雖然明著幫不了,可是私下裡也是會打點的,至少讓沉襄一路上不會太難看。
“大人,你是打算出手把人救下嗎?”
等那兩人被魏廣德叫下去休息的時候,馬芳才疑惑的問道。
魏廣德在這裡停留就是為了等人,聽到兩個護衛的話,馬芳自然明白他們等候的是誰了,浙江來的囚車,還能裝誰,那隻能是沉煉的兒子。
不過,他對於魏廣德出手劫囚車卻是大有意見,囚車好劫卻是不好收場,這可是大罪。
不過魏廣德卻是搖搖頭,“劫囚車那和造反何異,我等身為朝廷命官,怎麼能乾這種事兒。”
聽了魏廣德的話,馬芳還“砰砰”劇烈跳動的心這才平緩下來。
“我來宣府是奉旨辦事,了解這裡現在的情況,至於沉襄,隻能看他的命了。”
魏廣德對馬芳解釋道“你給我的信,其中我撿重要的已經發給了京城,想來朝廷很快會有決定。
隻是,不管怎麼說,既然知道了沉家的事兒,我也不想袖手旁觀,不能直接阻攔,想辦法拖延一下還是可以的,隻要拖到京城來新的旨意,我們也算功成身退了。
再說,我身上的差事還沒有卸,這邊的事兒了結,我還要趕回去跟著唐大人巡視薊鎮。”
“當初楊博大人在的時候,邊堡怎麼說都還能及時得到物資補充,可是現在的楊順楊大人,那吃相”
馬芳說到這裡不由得大搖其頭,“我萬全左右衛的軍餉早該撥付,可卻是一直被壓著,聽說軍餉變成了賞銀,都沒打勝仗,哪來的賞銀,不過是被他們貪墨去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以前做遊擊,手下吃飯的少還能想點辦法,現在手上兩個衛所上萬人要吃飯,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求到大人這裡。”
“有難事直接找我。”
魏廣德卻是輕描澹寫的回了一句,“你手下有機靈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