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軍出關打草穀,大同的文官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原因也很簡單,收獲除了軍隊留下一些,他們也是會在其中分潤。
隻是此次損失太大,必須有人負責。
而劉漢,自然就是唯一能平息此事的人,隻不過需要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結果。
不出幾日,大同戰報終於送到兵部。
對戰報上的說辭,楊博自然是不信的。
實際上,大同軍近年屢次出關奔向草原部族,兵部也是有渠道獲知,隻不過之前都有所斬獲,自然也沒有人拿這事兒說什麼。
可這次不同了,一下子丟了三千人馬,影響就很大了,更何況是全軍覆沒。
敗仗,一場大敗仗。
和後世人的以為不同,實際上這時代的軍隊交戰,數千人的傷亡就已經是一場足夠轟動朝野的大事了。
幾萬,十幾萬人的對壘,隻存在於小說中,實際交戰的兵力不過數千人。
其實,從明朝衛所製也能看出來。
單個衛所拉出來,滿員也不過五千多人,這就足夠支撐一場大戰了。
更多的衛所合兵在一起,可以,那就需要擺出軍陣才能方便指揮,這時候一般也是一個衛所一個衛所的行動,但是也有一個很大的麻煩,那就是後勤供應的難題。
大同軍慘敗的消息很快就送入西苑,傳入嘉靖皇帝耳中。
皇帝會做出怎樣的判決沒人知道,都察院潘恩這時候也接到了董學的奏報。
看完董學的彈劾奏章,潘恩隻是略微皺眉,隨即在奏疏後附上自己的評語。
“本年九月內,大同零賊出沒,總兵劉漢遣平虜城守備劉晉臣領兵追逐,為賊所執,因參漢衰病屢失機宜及參將鄭曉俱,當究漢、曉失當之罪,因漢衰病宜改調彆用。”
雖然董學的奏疏寫的好,可是潘恩自然也看得出來,董學這個禦史在其中或許也沾著乾係,所以彈劾劉漢在大同總兵位上已經不能勝任。
既然他們已經商量出了這個結果,有人為此次戰敗負責,都察院也沒有揪著不放的理由。
真要揪著查下去,董學真有問題被送進去,都察院也會跟著丟臉。
至於兵部,在收到劉漢戰報和請罪奏疏的時候,也是和他一樣的心思。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都察院的公文落後兵部半日,不過也很快就送到嘉靖皇帝禦書桉上。
“還能怎麼說,劉漢革職是肯定的,那個參將應該是降級改調。”
消息第一時間被送入裕王府,王府中人也隻是隨意看了看就放下了此事。
意料之中,倒是都不意外,隻是魏廣德好奇問了張居正一下,想知道內閣怎麼票擬的。
張居正笑道“劉漢自己說已經不能勝任,董學也說劉漢年老體弱,長期臥病不能理事,不過就是想要朝廷放他一馬,降級改調什麼的,不過就是個說辭,朝廷加重處罰,對其他人也是一個交代。”
魏廣德點點頭,這事兒他才不會去摻和,邊鎮的事兒複雜的很,除非是馬芳牽扯進去,其他都不會過問。
“對了,那個戚繼光還真行,前幾月才聽說他率兵在台州大獲全勝,這次又出兵江西收複貴溪、鉛山,把張璉反賊逐出廣信府,你那裡應該安心了吧。”
張居正這時候笑著對魏廣德說道。
前些日子消息傳來,張璉部打到廣信府,魏廣德是著實擔驚受怕了一陣。
沒辦法,張璉部顯示的戰力太猛,按他們這麼打下去,不管是打進南直隸還是席卷江西,魏廣德家裡怕是都不得安生。
“胡宗憲在浙江那麼久,手裡要是沒練出一支精兵來才叫失職。”
魏廣德卻是不屑的說道。
“也是。”
張居正點點頭,認同魏廣德的說法。
做為負責剿倭的總督,手裡要是不能練出一支強軍,還談什麼剿倭,每年那麼多的軍費都喂狗了嗎?
“還有個事兒,譚綸你認識嗎?”
張居正好像剛想到似的,忽然又問魏廣德道。
“譚綸?”
魏廣德想想,搖搖頭。
“昨日兵部楊尚書去內閣,聽說他想起複譚綸領兵剿滅張璉。”
張居正說道。
“楊尚書去內閣說這個事兒?”
魏廣德好奇問道。
“他先問問內閣兩位大學士的意見,他們不反對他就上疏。”
張居正笑道。
“起複?之前譚綸被革職了?”
魏廣德好奇問道。
“不是,丁憂,現在守孝已滿,已經給吏部遞了條子,估計找人走楊尚書的門路,要想儘快授職,沒人舉薦可不行。”
張居正說道。
“兩位閣老沒反對吧?”
魏廣德看張居正說出這事兒,沒遲疑直接開口問道。
“聽說楊尚書的意思,是打算讓胡宗憲專心剿倭,而譚綸率部分浙兵南下負責剿滅張璉。”
聽到這裡,魏廣德心裡就“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還在謀劃的想去南邊參與剿滅張璉的想法怕是難以成行了。
兵部看樣子已經對剿滅張璉反賊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現在已經開始調兵遣將。
咂咂嘴,魏廣德沒說話。
張居正看魏廣德的樣子就笑道“怎麼,善貸還想去福建領兵嗎?”
“嗬嗬,那裡那裡。”
魏廣德乾笑兩聲,敷衍道。
沒兩日,西苑傳出消息,大同總兵官劉漢革職,參將鄭曉降級改調彆用,大同軍折損三千人的大敗仗算是被揭過。
而就在同日,兵部尚書楊博上疏,言江西之寇始於南贛巢賊,官兵益不力遂至蔓延不至,前奉詔督責諸臣以九月報平,而今且過期不效,請更申飭諸臣克期蕩平,仍令照邊防事例五日一馳奏賊情,臣又惟禦史叚顧言,生長邊陲素閒韜略可就委以兵事,守製海道副使譚綸嘗練土兵足稱智勇,今以守製回籍,桑梓多故之時宜令墨衰效用以靖地方,且閩廣之賊所倚重者數巢穴耳,使以勁兵乘虛搗瑕攻其必救,賊必牽於內顧,亂乃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