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已經被刨除,否則他和張居正勾接的消息傳到兩宮太後耳中,他也會吃掛落。
內閣,魏廣德值房。
“回去告訴馮公公,我知道了。”
魏廣德見到馮保派來的人,也知道馮保帶的那句話,也更堅定了魏廣德處置此事的決心。
馮保要是能完善所謂的證據,把高拱坑死,自然他不會多話。
而一旦證據不足,高拱被從此案中摘出來,那這案子就得快刀斬亂麻結案,隻有讓王大臣儘快被處斬,才能不讓事件繼續發展,攀咬上更多的朝臣。
戚繼光涉案,魏廣德當然是不信的。
但是此事一旦被公開,薊鎮總兵官他也彆想做了,能保住不下獄就不錯了。
魏廣德暫時放下公務,坐在書案後思考一陣,也大致想明白了馮保的打算。
他和張居正的那些傳聞,魏廣德有所耳聞,其實都是高拱黨羽離開京城時釋放的消息。
否則,一般人還真不容易把兩人聯係到一起。
隻有對手,才是最了解他們的,這話是一點沒錯。
雖然張居正遮蓋的很嚴實,但終究還是逃不過高拱的眼線,他和馮保之間的聯係還是被發現了蛛絲馬跡。
隻不過,那時候高拱權勢滔天,他大意了,低估了馮保在宮裡的影響力,也低估了有張居正支招的威力。
魏廣德暫時還是不打算介入此事,還是讓謠言再飛一會兒,等王大臣過堂的時候看情況再出手。
而張居正此時的打算其實和魏廣德差不多,他也不想介入太深,實在丟首輔的麵子。
在他看來,既然馮保已經說通了王大臣,隻要過堂時王大臣咬死高拱,此案貌似還是大有可為。
至於完善證據,張居正一點也不擔心。
畢竟是廠衛辦案,他們能不知道這些。
而此時的劉守有在北鎮撫司大堂正在麵對他的上司,錦衣衛都督朱希孝的詢問。
朱希孝因為大哥的病,這些日子都沒有來錦衣衛這邊管事兒,有時間也是去五軍都督府幫助處理公文。
雖然五軍都督府的權利被架空,可每天各地衛所報上來的公文還是不少,都需要及時處理。
“你是說,那個王大臣,其實就是四九城混跡街頭的混子,偷到內侍衣冠想的就是進宮裡偷東西?”
“是的大人,卑職帶衛裡刑訊高手進行過審問,得出的結果就是這個。”
“那怎麼又變成被高拱指使,行刺皇帝?”
“之後,大牢被東廠接管,卑職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麼回事兒,事態會發展成這樣。”
兩人低聲交談下,朱希孝很快就搞明白了來龍去脈,也知道就是一件普通案子被馮保搞成驚天大案。
混子身上藏著刀劍,其實再正常不過,都是好勇鬥狠之輩,能不帶點家夥事兒防身嗎?
“此事有些麻煩,最主要這事兒和我們錦衣衛一點關係也沒有,可外朝那些人,卻把我們和東廠聯係到一起,實在可惡。”
朱希孝有些生氣的說道。
“是啊,那些人慣會見風是雨,什麼都不知道,隻會胡亂指責。”
劉守有也是抱怨道。
“既然一開始,此是就和我們沒關係,這事兒我們得摘出來,神仙打架,我可不想把咱們也牽扯進去。”
說到這裡,朱希孝看著劉守有,加重語氣問道“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嗎?”
“是,大人,卑職明白。”
劉守有立即躬身答道。
“那我就走了,就是聽到消息,擔心家裡出事兒,所以過來看看。”
朱希孝又說了句,起身就往外走,“這裡你多費心,都督府那邊事兒還多,我可能顧不過來。”
等朱希孝離開後,劉守有臉上露出苦笑的神態,今兒朱希孝明著是回來過問此事,其實也是要撇清關係。
想了想,劉守有就回到自己位置上,拿出一張信劄鋪好,提筆就開始書寫。
等寫好字條,待晾乾後這才對折放進一個信封裡封好。
“來人。”
對著外麵大喊一聲,有心腹校尉進來。
劉守有把信封交到他手裡,又招招手。
那校尉急忙附耳過去。
很快,劉守有就在那人耳邊說了幾句,隨後那校尉就躬身抱拳,離開了大堂。
下午,魏廣德還在內閣值房忙著處理公務,蘆布小心翼翼進來。
“何事?”
魏廣德隨口問道,以為又是又奏疏分發到自己值房,所以頭都沒抬。
蘆布沒接話,快步到了魏廣德身邊,俯身附在他耳邊一通嘀咕。
“給我吧。”
魏廣德聽了蘆布的話,隻是微微皺眉,隨即就說道。
蘆布急忙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雙手交到魏廣德手中。
在魏廣德揮手後,這才轉身出了值房。
魏廣德等人離開了,這才撕開信封,抽出裡麵字條。
快速瀏覽一遍後,魏廣德微微張大嘴巴。
劉守有,魏廣德還有印象,不過主要還是因為陸繹離京前給魏廣德的名單裡有他的名字。
劉守有能夠從錦衣衛百戶升遷到現在錦衣衛同知,多虧當初和魏廣德相識,雙方配合倒還默契。
加之這些年沒了陸炳,錦衣衛勢微,劉守有這個文官因功勞萌蔭入的錦衣衛,自然得到額外的提攜。
其實說起劉守有的選擇,還真的很寬。
劉守有是湖廣麻城人,麻城劉氏一門自始祖劉夢傳至十世劉侗,代代相繼,功業不斷,是曆史上聞名的世家望族,成就了“十代元魁世胄,九封官保名家”的輝煌。
和張居正同為湖廣老鄉,不過劉氏家族其實是順應明初“江西填湖廣”的移民潮流才來到麻城定居,劉家祖籍是江西弋陽。
劉守有和曾省吾類似,都和江西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不過在最終選擇時,劉守有還是選擇了他接觸過的閣臣魏廣德,畢竟當初陸家在衛所裡提攜於他,多少也是看了這位的臉麵。
今日朱希孝來北鎮撫司,直接加快了劉守有的政治選擇,他把錦衣衛掌握的消息傳遞給了魏廣德。
不過,這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