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和王大臣勾接的高府家人已經抓住,經過審訊對此事供認不諱。”
說著,馮保就把剛拿到的供詞交了上去。
“從現在來看,高拱買凶行刺陛下已經確鑿無疑,還請娘娘下旨,將高拱抓回京城問罪,還有其親族,也應該收監。
此事,廠衛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若是娘娘不放心,此事奴才可以親自跑一趟,絕對不會出岔子。”
陳太後接過馮保遞來的供詞看完,沒有說話就遞給了身旁的李太後。
如果說從一開始,陳太後和李太後都因為馮保那份口供對高拱恨之入骨的話,那麼經過這麼些日子,她們多少也聽到了外麵的傳言,也變得不再那麼堅決。
而且,她們其實也已經意識到,下旨錦衣衛捉拿高拱的政治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由不得她們不三思而行。
“姐姐,你看這事兒”
李太後看完口供,和之前所看王大臣口供嚴絲合縫,不免信了三分。
“人證物證俱全,可以審結,隻是”
陳太後想到外界傳言,又想起當初魏廣德、張居正所提出三司會審之事。
不過確實,大明朝涉及皇帝的案子,似乎還從沒有經過外廷的,都是廠衛奉旨而行。
現在馮保已經遞交了廠衛搜集的人證物證,似乎高拱參與行刺證據確鑿。
先前馮保也說了,此事廠衛就可處理,沒必要讓外廷參與。
畢竟馮保拿來的供詞裡也寫了,高拱是因為他被罷官而遷怒皇帝和兩宮,進而做出買凶行刺之事。
這事兒要是交給外廷審理,多少會對她們有負麵的影響。
廠衛辦案,她不反對,可也擔心旨意下去後,會在內閣那邊被攔住。
那麼,勢必要出中旨,甚至有可能因此引發一場朝堂震蕩。
對現在的陳太後來說,保持朝堂穩定才是當務之急。
她對皇權沒有絲毫想法,隻想著把萬曆皇帝朱翊鈞撫養長大,等他親政了,先帝對她的托付也就完成了,她就可以心安理得下去見先帝。
內心糾結的時候,就聽到李太後問道“姐姐是否因為之前內閣的奏陳?”
李太後是有些手段的,以前都是用在後宮,可是她的政治敏感度也是很高的。
雖然她對朝政也沒有興趣,可和陳太後的想法一樣,那就是保證皇權順利交接到兒子朱翊鈞手裡才是她最關心的事兒,其他都可以放到一邊。
“要不要讓內閣來,當麵商議下?”
李太後提議道。
“那就讓張居正、魏廣德來吧,呂調陽留在內閣處理公務。”
陳太後稍微猶豫就決定道。
下麵的馮保聞言心中大急,急忙說道“娘娘,此事事關皇爺和娘娘,應按祖宗規矩,由廠衛執行。
若是三堂會審,勢必會傳開,說不得會鬨出幺蛾子,惹皇家笑柄。
這也是前朝凡事涉皇家,都由廠衛負責偵緝,絕不會對外透露分毫。”
“此事不同,涉案的乃是前首輔,天下官員都看著,若是處理不好,會引發朝堂動蕩。”
陳太後已經做出了決定,在臉麵和朝堂穩定方麵,她最終還是選擇穩定。
“結案後,誰還敢亂嚼舌根子,你們廠衛都是擺設嗎?”
李太後也發話道。
麵對如此場麵,馮保不敢再多言。
很快,就有一個小內侍飛跑著出了慈慶宮,徑直衝到內閣傳旨。
等張居正和魏廣德匆匆趕到慈慶宮,也從陳太後那裡看到了馮保送來的高府家人的口供。
張居正看到口供,心中是有些竊喜的。
彆管這些口供真假,既然東廠已經完善了證據,現在人證物證俱全,高拱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他不參與馮保的陰謀,還要保持公平公正的處理此案,挽回近日流失的威望。
都有了證據,還擔心什麼?
雖然自己內心依舊不信高拱會這麼做,但馮保遞了刀子,那就隨他折騰。
而魏廣德看完口供後隻是微微皺眉。
其實馮保這些動作他也在意料之中,如果一開始馮保不懂,這麼多天下來,也應該有人教他了。
高拱的事兒,隻要是公審,證據真假其實並不重要。
高拱,也就是會謀小利,嫉賢妒能,給他長長記性也好。
“二位閣老都是先帝選定的顧命大臣,此事牽涉到高拱,二位閣老認為該如何定奪?”
陳太後直截了當把叫他們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如果他們說廠衛直接處理,那就按他們的意思辦。
至於還是提議之前的意見,三堂會審,也隨他去吧。
“此事非同小可,人證物證俱全,我認為可以三堂會審,確認證據無誤,既可以下旨拿問。”
張居正做為首輔,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隻要過刑部的堂,朝堂上沒人對這些證據有質疑,高拱的罪就算定下來了,後麵就是廠衛熟悉的活兒,朝廷自然不會再去管。
畢竟是刺王殺駕的欽案,高拱就不必再過堂,直接定罪就行。
實際上,在張居正看來,有了這些供詞和證物,也可以堵住楊博他們的嘴巴,他根本就沒想到過東廠手裡的人還敢翻供反悔的。
不過,這樣的觀點如果用到正常人身上,自然不會犯如此過錯,可要是個沒什麼頭腦的莽夫,可就未必了。
至於魏廣德,不想多言,在張居正說完後當即表示附議。
“如此,就按照張閣老所言,此事會審,一旦確定內閣即刻擬旨抓人逮問。”
陳太後也滿意了,隻審在京城的涉案人,一旦審定就直接給高拱定罪,皇家的臉麵也不會丟太多。
畢竟高拱不是普通人,要是真送上大堂公審,朝廷和皇家臉麵都不會好看。
就算是九泉下的先帝,怕也要背上個識人不明的笑料。
隆慶皇帝的口碑,在民間已經兩次選秀,已經是很不好了。
“馮保,此事你負責配合,務必做好此事。”
陳太後最後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