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綸關心的問道。
不關心不行,這樣的河工耗費不小,要是朝廷把資源投到南直隸,那遼東明年開建的寬甸六堡錢糧從哪兒來?
朝廷有這麼多錢財同時支撐兩個大工程嗎?
張居正支持開疆拓土,外擴寬甸六堡是勢在必行的事兒。
看朱衡對待新運河的上心程度,貌似魏廣德也是鐵了心要建成。
兩個項目這麼一搞,大明才財政要是支撐不住,後果不堪設想。
“運河之事不擔心,又不是一年完工,分五年呢。”
魏廣德笑笑,繼續說道“開鑿前還要加固多地堤壩,以前都是用來防備黃河泛濫用的,現在要建運河,還要都檢查一遍,耗費時間不會少。”
“好了,我現在去見咱們首輔大人,讓他知道這事兒,順便說說等兩日我去薊鎮巡閱的事兒。”
張居正是內閣首輔,魏廣德要外出,自然要和張居正事先說一聲。
“那好,我就先回衙門了,定下時間知會我一聲。”
譚綸起身說道,他才懶得去見張居正,都不是一路人。
“之前我聽士南兄說了,張首輔私下和他說,讓工部加固湖廣江陵段江堤,隻管北麵的,可不管南麵的江堤,嗬嗬”
譚綸又小聲對魏廣德說道,臉上儘是不屑之色。
“工部工價銀不夠,還不就是先緊著自己來。
要是江西修江堤,我也會讓士南兄先緊著九江段,特彆是九江府和崩山堡附近。”
魏廣德樂嗬嗬對譚綸說道。
譚綸隻是氣得伸手指指魏廣德,最後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走出了值房。
魏廣德隻是笑著搖搖頭,拿著奏報跟在他身後出門。
送走譚綸,魏廣德這才折返回來,到了張居正值房。
“首輔大人在嗎?”
在門前,對值房書吏問道。
“大人正在裡麵處理公文。”
那書吏躬身答道。
“誰在外麵?善貸嗎?”
屋裡張居正聽到外麵對話,就大聲喊道。
魏廣德笑著衝那書吏點點頭,抬轎就進了屋子。
“善貸,有何事?”
張居正已經迎了過來,很快兩人就落座。
等書吏送上茶水,魏廣德才把譚綸遞來的奏報交到張居正手裡。
“叔大兄,這是遼東張巡撫的奏報,看看吧。”
魏廣德開口說道。
“哦,好,我看看。”
張居正接過奏報就快速打開瀏覽,很快也是微微皺眉。
“那裡地形複雜,怕是不好打埋伏。”
當初魏廣德就是在這裡定下寬甸設伏,圍殲王杲部的策略,現在一看張學顏的奏報,張居正就知道要是執行起來怕是有點難。
“就這份奏報看,確實不容易。”
魏廣德點點頭說道,“所以我打算讓李成梁和戚繼光兩人再去寬甸,實地好好想想辦法。”
“一定要薊鎮軍馬出動嗎?”
張居正又是一皺眉,開口問道。
“遼東軍確實足夠應付此戰,不過我想,調動薊鎮精銳助戰,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魏廣德解釋一句,“讓戚繼光先過去看看,也是讓他知道情況,好早作準備。”
“從薊鎮調動大軍北上,終有不便啊。”
張居正依舊覺得魏廣德調動薊鎮軍去遼東助戰有些多此一舉,這樣的消耗最終還是朝廷買單,可朝廷財政並不寬裕,沒必要花這筆冤枉錢。
“叔大兄,遼東一直孤懸海外,你就不擔心那邊出岔子?”
魏廣德看張居正的態度,隻得好心提醒道。
雖然這個提醒超前了很多年,可魏廣德相信,隻要自己這麼一說,張居正就該明白什麼意思。
果然,張居正聞言後就低頭思索起來。
時間不長,張居正就抬頭看著魏廣德問道“善貸的意思,打完這一仗,就讓戚繼光和李成梁對調?”
“馬芳年紀大了,我打算調李成梁去宣大,讓馬芳來薊鎮,戚繼光去遼東。
不過這樣的布置,還需要再等兩三年。
邊鎮總兵官這樣的要害職位,最好還是讓那些大將不定時輪換,免得出問題。”
魏廣德笑道。
“兩三年?”
聽到魏廣德的話,張居正隻是片刻就反應過來,“剿滅女真後,就要對土蠻部動手?”
魏廣德點點頭,“這幾年女真部和土蠻部時常勾接,東西夾擊我遼東軍。
所以,針對女真部,遼東軍不可能集中全力,還需要留下足夠兵馬應付土蠻部偷襲。
我擔心因此導致兵力不足,所以調戚繼光率軍支援。
把建州等地女真巢穴都清掃一遍,將他們驅逐到北方去。
回頭就對土蠻動兵,免得時常騷擾邊鎮。
現在遼東有李成梁,數次擊敗土蠻部騷擾,又有薊鎮戚繼光數敗朵顏部,我覺得正好是狠狠收拾土蠻的機會。
屆時讓兩部出兵,合擊土蠻部,務求最大戰果。”
魏廣德把自己對之後數年的打算簡單給張居正做了個介紹,讓他有個心裡準備。
“遼東真到了要出手的時候?”
不過顯然,張居正更關心的還不是打誰,而是關心遼東的實際情況。
“據譚綸說,李成梁在遼東有私軍三、四千人,都是從遼東各衛所抽調的精銳。”
魏廣德給張居正透露了一點信息,相信張居正會做出正確判斷。
果然,聽到這話,張居正也是皺起眉頭。
雖然明廷已經不禁止將領私軍這樣的事兒,朝中公文也多次對將領的家丁隊伍給出很高的評價,可終歸是私軍,不受朝廷掌控。
“李成梁若是在遼東好好操練衛所士卒也還罷了,可是他卻是從衛所抽調精銳到他的私軍,這就不能坐視。”
魏廣德壓低聲音解釋他要打壓李成梁的原因,其實也不算打壓,就是進行平級調動。
“戚繼光在薊鎮練兵,想來叔大兄應該有所耳聞,我打算這兩日偷偷去看看薊鎮軍訓練的成效。”
這時候,魏廣德才透露他要去薊鎮巡視的事兒。
張居正聞言,終於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