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
緊閉的靜安堡城門忽然打開，數百名哈達部士兵在萬汗的帶領下出城，隨即向西折行，很快就到了王杲被圍住的地方。
因為在靜安堡的耽誤，這次王杲沒能從明軍的最終下逃脫，被堵在靜安堡外城牆下。
不過，因為城樓上聚滿了哈達部士兵，帶隊追來的李如鬆並沒有盲目上去拿人，而是等待哈達部手裡萬汗給出一個解釋。
這次，萬汗是不想露麵都不行了，人被明軍堵住了，就在城外，他必須給明人一個交代。
王杲看著萬汗來，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就當下的情況，就算他的手下反抗，他也沒有信心能夠活著從明人的包圍圈中走脫。
人困馬乏，還能跑多遠，怕是胯下的戰馬就會首先承受不住栽倒。
萬汗到了近前，並沒有去和王杲會和，而是徑直到了李如鬆麵前。
早年在撫順關外馬市上，萬汗是見過李如鬆的，知道他是總兵官李成梁家的大公子。
再看看他身後的明軍，明顯比普通衛所明軍強壯許多，那肯定就是李家養的私兵了。
“大公子。”
萬汗雖然是現今女真部族中實力最強大的哈達部首領，朝廷封的都督，可也不敢在李如鬆麵前放肆，而是把自己放在非常卑微的地步。
“哈達都督。”
李如鬆看著萬汗，也沒有實力，而是抱拳喊道，“你看這”
李如鬆也沒有多話，而是伸手指指前方的王杲等人，等著萬汗給出解釋。
“大公子，這王杲想要來我部避難，但是我可是沒讓他們進城，是嚴格執行巡撫張大人的命令，斷絕和建州女真的聯絡。
至於人跑到我這裡，我也阻攔不了，但是請大公子放心，哈達部絕對執行遼東諸位大人的命令，絕對不會為建州女真幫助。
王杲這些年倒行逆施，屢屢挑戰朝廷威信，我也派人去訓斥過，隻是王杲為人狂妄，桀驁不馴，根本就不聽我的。
加之之前朝廷也沒有下令要討伐，所以也就這麼過到現在。
如今朝廷要懲罰他，我也是完全讚成的。”
萬汗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他和王杲不是一路人，他不會背叛朝廷。
聽了萬汗的話，李如鬆也很滿意。
“萬都督，這麼大的功勞，你就不取嗎？”
李如鬆雙眼盯著萬汗，誘惑道。
“不敢不敢，張巡撫隻命令我等不得為王杲提出幫助，其他的並沒有說，我必定是忠實執行張大人的命令，絕不敢越俎代庖。”
萬汗當然知道，要是他抓住王杲，那功勞會不小，朝廷那邊肯定會有封賞。
可是，這個封賞他不會要，那隻會讓他自絕於女真諸部族。
不過，李如鬆不傻，遼東關外女真加起來也有十好幾萬人，能戰之士搜攏還是能湊數萬人的，所以他其實也盤算過了。
李家，一直把遼東視為自己的地盤，自然不希望關外女真諸部聯合。
這麼一個分化瓦解女真諸部的機會，李如鬆豈會放過。
當即，李如鬆笑道“末將已經知道都督對大明的忠心，既然王杲彆的地方不跑，而是跑到都督這裡，那也是都督的機會不是。
如今，這王杲已經是欽犯，要押回京城的，到時候都督的大名比如也會被陛下知曉。”
聽到李如鬆這麼說，萬汗就知道，如果今天他不動手抓住王杲，再把人交給李如鬆，下來自己怕是也會遭到明人的猜忌。
“如此，那就多謝大公子了。”
萬汗也是敢作敢為的人，否則也絕對不會成為現在女真諸部的霸主級人物。
他不怕周圍的其他女真部族，因為就算他們聯合在一起，萬汗也自信能夠輕易拿捏他們。
這就是擁有強大實力所具備的底氣。
不過麵對女真諸部他有十足信心，可要是對上大明，他就沒有底氣了。
既然如此，萬汗也在心裡發狠，轉頭看了眼王杲，揮手，指揮手下把王杲部十餘人圍住。
“收了他們的兵器，把王杲捆了。”
萬汗很果斷的下達了命令，他的命令也很快被哈達部士兵執行。
王杲一開始還抱有一絲幻想，可是在萬汗先去見對麵明將以後，王杲就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好。
可是現在他已經是徹底沒招了。
見到哈達部士兵圍了上來，王杲已經心如死灰。
繼續抵抗下去，隻會讓他身邊忠心的十餘名勇士白白犧牲在這裡。
身後高牆上，哈達部士兵已經張弓搭箭瞄準了他們一行人。
在萬汗下達收繳武器命令的時候，如果他下令反抗，怕是十餘人瞬間就會被從城牆上射下來的箭矢全部殺死。
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他們臉上依舊帶著一副堅毅的表情，但是表情之下難掩那一絲倦意。
滿身疲態，狼狽不堪的勇士，能從這麼多敵人的包圍中衝出去嗎？
瞬間，王杲在心裡做出了決定。
“萬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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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杲大喊一聲。
聽到對麵王杲叫他，萬汗擺擺手，先向李如鬆告了個罪，這才騎馬走到了王杲麵前。
“萬汗，我沒想到你會選擇把我交給明人。”
王杲對萬汗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有強烈的憤怒之色。
明人和女真人的關係，真的是蠻複雜的。
當年，女真人麵對北方極端的天氣，不得不選擇南下尋找生存空間，希望能找到一個溫暖舒適的家園。
可是，他們遇到的確實強大的，正在向北麵擴張的大明。
他們要完全掌握大元曾經的版圖，於是兩邊遭遇了。
麵對強大的明國，女真部族原先的首領們紛紛選擇了屈服，向大明乞求獲得種族生存的空間。
於是，大明接受了他們的投誠，允許他們在遼東大明邊牆外生活。
可是，大明雖然給了他們生的機會，卻時時刻刻在防備他們，也在拚命搜刮他們的財富。
互市，說的好是為他們生活必需品，可是商品的價格，大明的出產確實漲了許多倍，而他們拿出來的人參、皮毛等物，價格卻被不斷壓價。
於是，雙方的關係很快就在惡化，進而引發了成化年間明廷對女者諸部的大規模打擊。
雙方的關係，雖然戰後看似恢複了，但實際上在兩邊心中都已經種下一根刺，雙方都在相互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