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刮著呼呼的大風，卷起大片浪花翻騰著衝向海岸線。
一支三十多艘戰船組成的艦隊正在向南行駛，船體破浪而來，依稀還能看到船舷接近水線處有水草等藻類植物生長。
船體四周顯現出大片的黑斑，也顯示出這些海船都是老舊船隻，隻有在海上長時間浸泡才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船隊組成還能駁雜，雖然其中有幾條福船，但福船都偏小，最大的福船也隻能勉強算是中號福船。
在船樓上，一麵大大的“明”字大旗迎風招展，顯示出這支船隊的身份。
“大人，前麵應該就是海門縣，繞過去就是長江出海口，有座島叫崇明島，那裡駐紮有一個守禦千戶所，我們還要繼續南下嗎？”
船樓上，一個頂盔摜甲的將軍對身前穿著副將鎧甲的武官說道。
身後將官的話，自然是在提醒前麵這位，已經到了登萊水師防區的邊緣，繼續南下就進入南海水師的地盤了。
登萊水師本來隻是防守萊州灣為主，不過大明在北方沿海沒有其他水師，也就是山東衛所才配有一些戰船，所以才調集所有海船組建了登萊水師。
而登萊水師的防禦範圍，自然大大進行了擴展。
可以說，大明海除了劃歸南海水師的地盤，其他都歸登萊水師負責防禦。
“當然要繼續南下，兵部公文雖然沒有明確要我們去哪裡，可也說了，讓我們看看南海水師的水寨，還有就是月港。”
前麵那位將軍直接說道。
“可是，那裡是南海水師的疆域，我們就這麼直接過去？”
身後穿著遊擊鎧甲的將官又提醒道，“上次在登州外海偶遇南海水師，咱們這船這船已經夠丟人了。”
“那又如何，執行軍令罷了，總歸都是大明水師。”
參將麵無表情答道。
很快，船隊調轉航向，向東行去，繞過海門縣突入大海的一個小半島，長江的入海口逐漸出現在這支船隊麵前。
這支船隊，就是由登州參將徐喬安指揮的登萊水師，月前兵部以備倭理由，命令水師出海南下巡防。
徐喬安把水師一分為二，留下二十多條船負責山東沿海的巡防，自己率三十餘條戰船出海南巡。
如果大明將來要在北方海域組建水師的話，肯定是以登萊水師為主力，至於是叫東海水師還是叫北海水師，這個說不好。
但是，既然大明要在一南一北組建兩支水師，水師之間的交流自然不可避免。
上次在天津，俞大猷就向魏廣德說過他眼中登萊水師的情況。
裝備和官兵精神麵貌都不行，水師主帥看著還馬馬虎虎。
不過既然是保衛京畿的水師，俞大猷還是提出應該增強登萊水師的實力。
既想要在南海動武，還要準備在雲南應對東籲王朝的威脅，這個節骨眼是，魏廣德自然不會讓兵部給登萊水師更多的幫助。
銀子，依舊很緊張，不能亂花。
魏廣德可是清楚的很，至少百年內，大明北方沿海應該不會遭遇重要威脅了。
實際上，之後很多年裡，大明，或者說中國的主要海上威脅，還是來自南海方向。
所以，就算朝廷真要投銀子增強水師力量，魏廣德也會優選他能夠掌控的南海水師。
說到登萊水師魏廣德興趣不大，俞大猷當時也感覺到了，想到自己那兒還有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舊船，於是俞大猷就提議移交給登萊水師使用。
雖然都是舊船，但主要是因為船小，不經風浪。
這樣的船，在擁有大量福船的南海水師自然沒有存在的價值，但是相比登萊水師的戰船，貌似又相差不大，甚至看上去更加新一些，武備也更好。
這次讓登萊水師南下，也是魏廣德在和譚綸商議的時候提出來的。
雖然還不知道林鳳的去向，但魏廣德已經做好了準備。
一旦南海水師跨海遠征呂宋，必然在東南海域留下一片海防真空。
上次，俞大猷率隊北上，就遭遇倭寇侵襲浙閩，所以防患於未然，將登萊水師南調就是一個選擇。
畢竟在北方海域，倭寇並不常見，除了嘉靖朝，倭寇最為猖獗的時候，山東和南直隸淮安府一代出現過倭寇外，其他時間出現倭寇的情況還是很罕見的。
至於南海水師能不能在東南留下一部分水師，那是自然。
南海水師那些不適合遠洋航行的船隻，自然都隻能留在國內。
但是，主力戰船肯定是要隨俞大猷出征的。
登萊水師雖然船隻老舊，但總還有一些中號福船，也能算海上的大船。
第二天大早的時候，船隊接近崇明島，很快就有小船靠在碼頭上。
隨著和島上守禦千戶所聯係上，徐喬安收到了水師提督俞大猷留下來的將令，讓登萊水師先去浙江，再去東番島北港、新港，最後到福建月港附近巡防。
整個巡防線路都已經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徐喬安在座船上看到俞大猷送到這裡的將令，當即下令船隊繼續南下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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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師出海已經準備了充足的物資，倒是不需要去太倉鎮海衛那裡補給。
算算形成不過幾日，船上的物資也能支撐。
船隊沒有在崇明島逗留，很快就再次起帆遠航。
“大人，你說兵部要我們南下到底是為了什麼？”
徐喬安身後陳遊擊有些遲疑著說道，其實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好些天了。
“我哪知道啊，公文隻讓我們南下，聽從俞提督的命令，至於為什麼要來，上麵又沒說。”
伸手把在船樓欄杆上，徐喬安無奈說道‘或許見到俞提督的話，能夠當麵問問。’
就在登萊水師議論他們南下命令的時候，俞大猷已經率領南海水師進入閩粵海域，同時也接到兩廣傳來的消息，不沿海並沒有發現林鳳海盜集團返航大明。
“東番島沒有，澎湖也沒有，浙閩粵也都沒有發現林鳳的蹤跡，他會去哪兒？”
俞大猷站在座船船樓上，眺望著遠方海平線，自言自語說道。
俞大猷身後，剛率領船隊和南海水師主力會和的副將鄧子龍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大人，林鳳會不會還滯留在呂宋島上。
末將聽說，這呂宋雖然是島，可比東番島大多了。
東番南北就有好幾百裡，而呂宋數倍於東番，那不是南北有千裡之遙。
林鳳隻要選擇遠離馬尼拉，尋個落腳之地應該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