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顯然是對武道沒有什麼理解,儼然將李修和莫青崖描述成了殺人狂魔,在萬人大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左突右衝,殺人如殺雞,倭人大軍就好似秋收的秸稈,一片片的整齊倒地。
但就是這般誇張的手法,偏偏讓百姓們津津樂道。
不多時,白衣大俠與赤膊壯士的名頭便在鹽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危難之際,如此俠義之士站了出來,的確太過於振奮人心!
……
夜。
圓月高懸,幾點廖星。
鹽城的大街上卻是熙熙攘攘。
趙猛身披鐵甲,寒光凜冽,行走在街頭。
手下的士兵們紛紛穿行在災民之間,做著戰鬥動員。
“諸位,倭人不過是一群鼠輩而已,天生矮小,哪裡會是我們天朝子民的對手?爾等皆是逃荒來到此地,本是異鄉人,但在異族麵前,咱們就都是同鄉人!”
“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殺倭人,燒他們的糧倉!”
“凡是斬敵一人者,獎三鬥米,斬敵十人者,賜鹽城戶籍身份,贈良田一畝!”
“諸位,爾等本是逃荒而來,能向哪兒逃?不如在此一搏,也算是重新在鹽城紮根了!”
以災民為兵,對抗倭人,這便是鄧慎計劃的第一步。
災民之中人頭攢動,紛紛竊竊私語,有不少人開始意動。
因為他們中,有的人入城兩三天了,有的人入城一天,但卻毫無例外,都始終在餓著肚子。
每日有官兵巡視街頭,防止有人暴亂,但卻沒有人開倉賑濟災民,也隻有一家姓錢的富戶,在城中搭建了不少的窩棚,但部分人有了容身之所。
再這樣下去,災民們隻怕要餓死在大街上了。
眼下卻是一個機會,和倭人作戰,至少能夠有一線生機!
“倭人而已,又不是有三頭六臂,跟他們乾了!”
“爹,娘,兒子還有一把子力氣,不怕上陣殺敵,等我攢夠了軍功,帶你們在這鹽城安家,要說起來,這地界可比咱們雲州府富饒多了。”
“你照顧好孩子,我肯定能回來,彆哭,肯定能的……”
“殺倭人!一群喪儘天良的東西,想要趁火打劫咱們,簡直是癡心妄想!”
很快,災民之中有不少壯年之人紛紛起身,跟著官兵們在城門前彙聚了起來。
烏泱泱的人群行走在大街上,聚集了萬人之多。
……
淩晨。
客棧。
城外的廝殺之聲響了數個時辰。
一道少年人影飛簷走壁,從窗戶躍入其中。
正是林劍鳴。
林劍鳴環顧房中的李修眾人,不禁咬牙,怒道:“我已經探聽清楚了,這狗衙門根本就不是組織災民反擊,他們分明是在讓那些災民去送死!”
聞言,房中眾人皆是眉頭緊皺。
宋暖歌忙道:“到底怎麼回事?”
林劍鳴握緊拳頭,腦門上青筋暴鼓,可見已經處在憤怒暴走的邊緣,他深吸一口氣,這才道:“城主府衙門招募災民,說是要去夜襲敵營,但卻隻給他們發了一些老舊的兵器,很多刀劍都是生鏽了的……”
“而且,那些災民在出城作戰之前,連一口飯都吃不上,早就已經餓得腳步虛浮,站都站不穩,怎麼和倭人作戰?”
“最開始的幾批災民,的確是奮勇當先,主動出戰的,到後來災民們都已經看出了事情不對,不願出城,但卻被大批披堅執銳的軍隊以督戰的名義趕出城去。”
“這一晚上下來,鹽城的常備軍與城主府的府軍連倭人的麵都沒見過,卻殺了不少災民……這三個時辰的時間,隻怕已經死了兩三萬的災民,他們不是在作戰,完全是被趕出去經受倭人的屠戮,連消耗對方的軍械都不算。”
說到最後,林劍鳴一個行走江湖多年的武者,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身軀顫抖,咬牙道:“此刻的城外,災民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土地,他們的屍體都快堆成山了!”
血流成河,屍骨如山。
光聽到這八個字,所有人的腦海中都猶如有一道驚雷響徹。
沈碧荷呼吸都有些凝滯,難以置信道:“城主府衙門,竟然你會做出這種事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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