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兩秒後,他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裡衣,迅速套上製服外套。
“異碎?”那道粗糲些的聲音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怎麼回事你小子?說好的今天請客喝酒,抵賴是吧?”
宋均套上腰大了一圈的製服褲子,找了條皮帶往身上勒。
“踹門吧。”另一個尖細些的聲音提議,旋即那不怎麼堅固的木頭門砰咚一聲巨響,搖搖欲墜地震顫起來。
“這傻叉躲我們呢?!”
砰!
接連兩下,門通了。
一隻製服靴子帶著破碎的尖銳木板踹進屋裡。
門外的兩隻詭異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講起了冷笑話。
“異碎,這門就跟你一樣易碎!”
“哈哈哈哈,搞不好比他還——”
破裂的木門突然向裡旋開,露出了一張燦爛的笑臉。
宋均熱情洋溢地打招呼“兩位大哥,晚上好!”
這兩隻喪魂等級都比異碎要高。
一個是滿臉陰險狡詐的蛞蝓,一個是看起來比買平安聰明不少的乾屍。
這條蛞蝓失去了一隻觸角,乾屍的骨頭則極為粗壯,和買平安、買無由那細胳膊細腿形成了鮮明對比。
加之乾瘦肉條上掛著的腥臭脂肪,乾屍看起來高大可怖。
兩隻詭異看到宋均,雙雙現出厭惡的神態。
蛞蝓縮回他的觸角。
乾屍的臉朝中間皺起來,擠壓得鼻子上的油直向外冒。
他綠色的眼睛盯著宋均,倏地舉起拳頭,狠狠砸過去“什麼菜東西,這麼跟爺爺們講話?!”
如果宋均真的是四級怨魂,那麼這一拳足以把他轟爛。
但宋均不是。
他輕輕一躲,讓本該砸在心口的拳頭砸在肩膀上,依舊滿臉賠著笑,喊道“彆彆彆!哥,我是新來的主管啊哥!”
乾屍嘶啞地吼叫一聲,拽著宋均那明顯不太合身的製服領子,揪著他往外走。
“看來我們抓住一個小賊,鼻涕蟲。”他獰笑著說,“哈哈哈……這垃圾,裝也不裝像點。”
“彆叫我鼻涕蟲!”蛞蝓銳聲說,“乾癟的老東西!”
乾屍並不介意,他的嘴巴僵硬地扯開,露出乾縮的牙床,顯然對宋均這隻新玩具很滿意。
“去,把那兩個老東西叫過來。告訴他們這裡進賊了,稀罕得很。我要在酒館審訊這騙子!”
宋均的衣領被拽得勒住脖子,嗆得他說話都費勁。
他一邊拚死拚活地往後賴,一邊據理力爭“大哥,我真不是騙子!”
乾屍大步流星,停都沒停。
宋均一鼓作氣,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話說完“我是成功工廠廠長的兒子,我想乾主管的工作,所以我爸動關係把我塞進來的我今晚才上任……”
乾屍猛地刹住了車。
他扭過頭,眼輪匝肌緊了緊,窩成一個菱形。
兩隻詭異在黑暗中對視著,那雙毫無波瀾的幽深眼睛冷靜地接住了饑餓的綠色熒光。
乾屍重新扯住了宋均的衣領,這次的力道更大,布料深深嵌進了脖頸。
油膩乾癟的胳膊向下猛壓,宋均便也跟著彎下腰去一個踉蹌。
乾屍喑啞地笑著,像拖一條狗一樣拖著宋均向前。
“這話,你留著跟兩個老東西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