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三層,瓷器館。
殺人鬼未知。
能力未知。
殺人手法撕下活人頭發,將其吞噬或帶離。
方慎言的麵色越來越冷峻,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每一層一隻鬼。
整座世界跡博物館,擁有六隻強大的鬼魂。
……
負二層,美術工藝館。
方慎言將四名路人縮在樓道之中,單拉出一人,走進了這裡。
什麼都沒管,順著文藝長廊,簡單看了一眼之後,就推開了第一扇大門,走進第一座展廳。
這裡的布局仍然十分簡單明了,與雕塑館一般無二。
百平米的房間內,隻有中心位置的玻璃罩中擺放著一個繡織工藝製成的長卷。
大門敞開著,方慎言沒有繼續朝裡麵走去,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旁邊的青年看起來年紀不大,站在邊上身子不受控製的發抖,身形格外瘦弱。
這個瘦弱並非單指他的體格,而是此人從頭到腳儘顯病態,蒼白的臉頰還凹陷進去,仿佛重病之人。
方慎言打量了他一陣後,伸手將他臉上的膠帶撕下來,讓他可以正常的喘息。
青年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刺痛的嘴角,恐懼地看著方慎言不敢說話。
隻是一個勁兒地低著頭,沒有詢問、沒有逃走、也沒有反抗。
方慎言留意到他手腕上沒有破損,隻是稍微有些紅腫,這說明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嘗試磨開繩子逃走。
這個青年有些特彆,但他沒心思去聊天,隻能靜靜地等待著鬼物的到來。
反而,他是注定要死的。
青年怯生生地低著頭,身子靠著牆壁,但時不時地抬頭偷敲方慎言。
過了一會兒後他像是鼓足了勇氣,斷斷續續地問道
“我…我可以坐一會兒嗎?”
見到方慎言點頭後,他才如釋重負,一下子就滑到在地,像是得到了解脫。
他埋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腿,在恐懼與壓抑中,流下了眼淚。
青年名叫李程,但他其實隻有十六歲。
也許是因為那件老氣橫秋的黑襯衫,讓方慎言誤以為他已經成年。
這個年紀本該在學校裡上著學,與同學們談論哪個明星的八卦,或是最近出了什麼新遊戲。
但李程不可以。
因為他已經尿毒症晚期,隻剩下幾個月的命。
他並不是山明市人,而是周邊某個小縣城中的學生。
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孩子都能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也不是所有孩子都可以活到成年的那一天。
這場病,要的不隻是李程的命,還有他全家人的命。
父親為此離開了老家,前往南方某個大城市打工,背井離鄉隻為多賺點錢,為李程多續幾天的命。
母親由於小腿殘疾,不能幫襯家裡,隻能就近在某個飯館的後廚洗碗,賺取少量的生活費。
這是李程第一次來到山明市,最近他的身體好了一些,想來趁最後時間來看看這個世界。
山明市已經夠大了,他逛了兩天都沒看遍。
他這個小地方的少年很羨慕那些可以住在這座城市的人。
也許他沒有生病的話,或許他也可以有這個機會。
但現在他隻剩下最後一天時間,他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帶的錢也不夠。
所以留在山明市的最後一晚,他臨時決定來世界跡博物館看一看。
李程沒有時間去看遍全世界了,於是他想看看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品。
這是他離未來最近的一次。
同時,也是他離死最近的一次,甚至早於了那折磨他三年的尿毒症。
李程的腿在不斷發抖,這不是嚇得而是身體機能在快速下降。
他的血越來越冷,身體的顫抖越來越厲害,嘴唇在發紫。
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的血管裡,他的瞳孔中倒影出了一條純黑色的、細長的蟲子。
那條蟲子不斷地爬行,在他的眼睛裡爬,連綿不絕,臨死前他都沒有看到它到底有多長。
“有蟲…蟲子…在我眼……”
李程死在了世界跡博物館的負二層,最終殺死他的並不是病魔。
是方慎言,和那條沒有儘頭的長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