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精靈族的先祖們,一定也是因為這樣想,才定下了這樣的規矩。安分守己,和諧相處,不去與外族交流。”
“而這件事情演變著演變著,不知何時就變成了沉重如山的傳統,成為了所有人都必須遵守的鐵則。”
“米斯特提。”
“人類稱我們的聚落為‘村子’,但在精靈語當中,米斯特提的意思應當是。”
“搖籃,繈褓。”
“對你來說,更像是鳥籠吧。”她一度停下的梳頭動作的手,再度動了起來,動作輕柔又熟練。
“搖籃包圍著我們的存在。”
“可人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搖籃裡頭。”
“你長大了。”
“也經曆了許多,是該長大了。”
“第一次為人母,不知道該怎麼做。”
“其實都是找借口而已。”
“該怎樣做這種事情,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的。母親該是什麼樣的,自己該去做一些什麼事情。”她停下了梳頭的動作,而奧爾諾也從她身上爬了起來。
“在懷抱起那個新生的幼小生命的那一瞬間,該做些什麼事情,自己就已經無比清楚。”
“外麵的世界,這一切,人類那對於我們而言過於劇烈過於絢爛又過於短暫的情感。”
“這一場無與倫比的大冒險,這所有的一切,我們所隔絕我們所主動拒絕了的這外麵的一切。”
“它們教會了我許多許多,許多許多,數不勝數。”
“可是最重要的事情,作為一位母親,自己應當做的事情,自己應當承受的職責。”
“這是其它任何人都無法教導。”
“由您。”奧爾諾站了起來,對著仍舊坐著的她露出了一個猶如向日葵一般燦爛的笑臉。
“教會我的。”她說道。
“媽媽。”
精靈的女性抬起了臉,她伸出手去,拂過了自己金色的側發。
“你長大了。”
“是的,而且我也已經是一位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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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很久很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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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諾伸出了手去,不知何時,身邊有一個嬌小的女孩牽住了她的手。
“伊絲提瑪”
“快喊祖母,伊絲提瑪。”奧爾諾溫柔地笑著,而那小女孩則是十分拘謹又有禮地鞠了一躬。
她短短的尖耳朵和齊肩的短發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而那與奧爾諾如出一轍的眼眸和麵孔閃爍著的是什麼都無法與之相比的純粹。
是在旅行中見過的花兒的名字
“蒲公英隨風飄搖,並非全無目的。它想要找到的是自己可以紮根的地方。”
我希望你能像它那樣,健健康康地,快快樂樂地長大
“向日葵無法像它那樣自由,可是隻要有陽光在的地方,終有一天它就會開遍原野。”
抱歉沒能更早告訴你這一切,抱歉一直隻能把你魔女魔女地叫。
“我——不。”
“我們,回來了。”奧爾諾偏過了頭,明明在笑,但是眼角淚水卻流了下來。
“嗯,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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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風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晴朗的天空灑在七歪八倒的樹林裡。
悉悉簌簌的聲音傳來,一隻鬆鼠刨著已經麵目全非的地麵,試圖找出自己在數個月前埋藏的果實。
“踏踏踏——”一陣動靜忽然從另一側響起,它機警地抬起了腦袋,圓溜溜黑乎乎的大眼睛盯著發聲的方向,嗅了嗅鼻子緊接著在又一次響起聲音的時候飛快地溜走了。
“哈——呼——”
口中呼出的氣息,已經不再是白氣。
來人是一頭白發的少女,隻穿著貼身的冒險者襯衣,帶著一長一短兩把劍。
“”她沉默地靠近,步伐的間距越來越長,頻率也越來越慢。
然後停了下來,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放下了一株向日葵。
並非枯萎,而是新鮮的,帶著清晨的露珠的向日葵。
“踏踏踏——”更加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又有誰也走了過來。
“沒有發展成殊死搏鬥的情況,真是托了她的福。”
“真要事態變得控製不住了,光我們也沒什麼能做到的事情吧。”
“用真名束縛的方式嗎這還真是除了她沒有其他人能做到的事情。”
“一路走好唷,小小但卻堅強的母親啊。”“呼——”的聲音響起,像是有個十分強壯有力的人也拋下了一朵向日葵“本以為最少要找個一周才能找到得到,沒想到在附近的精靈村子殘骸裡頭就頑強地生長著。”
“嗯啊,用卡米洛的話來說,好像是什麼遺留的魔法能量在保護著,真虧的這樣的情況還能存活下來。”
“誰知道呢——生命這種東西,說不定是意外地頑強的。”
“又或者是,冥冥之中,有些什麼東西在守護著也說不定。”
“這話由你這個聖騎士來說的話聽起來可不像是玩笑。”
“沒什麼實感呢。”
“這件事情,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不然呢菲利波?看看麵前的這個大坑吧。”
“崩潰逆轉法陣的作用下,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
“沒什麼實感啊到頭來我們到底做了些什麼。”
“兩天前還好好的一個人,這下就,什麼都沒剩下了。”
“真的結束了嗎。”
“她真的已經不在了嗎。”
“我沒什麼實感啊——嗚——”“米拉!”
“她隻是做了她應做的事情,這是她的贖罪,至少這死法還算光榮。”
“你這家夥說什麼啊——”“菲利波冷靜,阿道佛斯你也給我住嘴!”
“死亡這種東西。”
“怎麼可能跟光榮又或者是贖罪扯得上關係。”
“這不就是,冷冰冰的,空蕩蕩的,孤零零的,在還活著的人心上開了個洞而已嗎。”
“我沒什麼,實感。”
“走吧。”亨利伸出手去,摸了摸米拉的小腦袋。
“走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