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前線的白薇道人延遲收到消息,在第一時間趕回,也沒能挽救徒弟的性命,就此入魔。
一切種種,就好像……
好像真的一樣。
“不、不不不……”
叛逆小黑蟲抓著頭發,“這隻是幻境,都是假的!小紅遇見了我們,她還活著,她沒有死。”
儘管知道,柳扶弱說的,都是幻境偽造的發展。
可太多細節落入耳中,令叛逆小黑蟲莫名恐慌,他紅了眼睛,心臟發堵。
若是聊天群沒有出現,小紅也沒遇見他與禿毛小雞,就、就會……
悄無聲息地死去麼?
這樣耀眼溫暖的人,也會如此輕易地死在無人知曉的冰冷角落麼?
禿毛小雞也有些不好受。
他不禁思考,若是沒有聊天群的出現,紅月光死去,她們這些,聚在此處談笑風生的妖,又是什麼結局?
首先是他,在叛逆小黑蟲為紅月光抽他的心頭血前,他便已經撐不住侵蝕的影響,即將與無數同僚一般,陷入無儘頭的沉眠。
接著是叛逆小黑蟲。
原以為這家夥永遠不會受魔氣侵蝕發瘋。
可實際上,早在遇見紅月光前,他已經時不時入魔,隻是沒人發現。
待到自己沉眠,整個諸神群墓,隻剩叛逆小黑蟲還清醒,他會在無人理會的寂靜中,一次次入魔——
最終,永久失去理智,變成另一個,與原來的東溟暗,完全不相乾的東西。
至於不死樹漁惑玄武……
她們同樣沉睡著,抑或承受不住侵蝕,變成彆的東西。
曾經,她們最為厭惡,拚死抵抗的東西。
聽見叛逆小黑蟲的喃喃自語,再看禿毛小雞的神情,其餘妖哪裡猜不出他們心中所想?
大家聆聽著柳扶弱講述的另一種可能,另一個……
沒有紅月光存在的世界。
她們忽然發現,這樣的世界,竟與她們毫無關聯了。
沒有紅月光喚醒她們,帶她們領略萬種景物風光——
那麼,如今的修仙界,再如何美好,抑或如何混亂,也與她們無關了。
眾妖有些心亂。
這時,柳扶弱粗略講述完這八年間的大事,見紀清晝神色平靜,忍不住問“你……沒有什麼感覺嗎?”
紀清晝回過神,對上柳扶弱探尋的目光,她眨了眨眼,“感覺像在聽一個……有些悲傷的故事。”
“可故事終歸隻是故事。”
紀清晝緩緩道“在我的記憶中,師尊仍在前線殺敵,師姐師兄們也好好活著,無量宗並未分崩離析——”
她這話似回應柳扶弱的疑問,又像溫柔的呢喃,安撫聊天群另一端,無聲卻恐慌的眾妖。
“於我而言,你說的話,像是書中虛構的故事。”
紀清晝道“我會因故事中熟悉的名字而悲傷,卻不會將它視作現實而痛苦。”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相信你沒有撒謊。”
畢竟,這是你獨自在秘境中經曆的一切。
對上紀清晝真誠的視線,柳扶弱一時無言。
“在你的認知裡,你遭遇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樣?”
柳扶弱忍不住問“又是如何出現在戰場上……救下我。”
紀清晝眼底閃了閃,她道“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沒有死,離開刺骨山寒獄後,下山曆練,遇見了你。”
紀清晝看著柳扶弱。
柳扶弱也在看她。
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紀清晝聲音很輕“你說,要與我真心換真心。”
所以,我來了。
帶著你的真心。
帶著我的真心。
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