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風凝望著她,想要衝過去抱住她。
又怕驚擾佳人,踟躕懸在空中,不敢挪動分毫。
“你還活著,我怎能不高興?”
裴洛風的聲音宛若夢囈,“你可知我幻想過多少次,你活著回到我身邊,我……”
紀清晝聽不下去,打斷了他的話“我還以為你會驚慌,我的出現會給你和你的道侶帶來多大的麻煩。”
“你的道侶”這四字落入裴洛風耳中,他表情微僵,終於反應過來,此處可不止他與紀清晝。
裴洛風不自覺看向身後的囚籠。
柳扶弱察覺到他的視線,才終於抬頭看他。
女子那張清麗的麵龐上,已是淚痕交錯。
裴洛風呼吸一滯“扶弱……!”
看見柳扶弱的眼淚,他的心臟抽痛了一下。
裴洛風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
可此時此刻,語言似乎變得蒼白無力。
“你不必解釋,我早已知曉——你也知道,不是嗎?”
柳扶弱露出諷刺的笑容,“你追我至此,不就是發現我去過你書房的地下室,看見了那些畫像麼?”
裴洛風沉默。
他無法反駁。
沒錯,這些年來,他心中的人,一直是紀清晝。
這三年來,他不過是將柳扶弱,當做紀清晝的替身。
他忘不掉紀清晝。
白日裡與柳扶弱相處,夜晚卻躲在地下室中,一筆一劃,仔細描摹記憶中的紀清晝。
他不畫臉,不是忘記了紀清晝的模樣,而是將紀清晝看得太過神聖,畫紙根本無法承載紀清晝的半分風華。
那滿屋子的畫像,是他無數個夜晚中,難以訴說的愛戀。
是他對全天下人隱藏的秘密。
可這秘密被柳扶弱發現了。
裴洛風才倉惶地追到此處,他——
思緒停在此刻,裴洛風盯著柳扶弱臉上的淚痕,有些怔怔。
他追到此處,真的隻是因為秘密被發現的驚慌嗎?
不……不是這樣的。
他是因為害怕柳扶弱離開自己,才追上來的啊!
裴洛風忽然發現,儘管是將柳扶弱當做紀清晝的替身,可他竟在不知不覺中……
愛上了柳扶弱!
甚至,在紀清晝活著出現在他麵前時,他不再需要柳扶弱這個替身,他仍會在意柳扶弱,會為柳扶弱的眼淚而痛苦。
他、他……
裴洛風瞳孔震顫。
“終於反應過來了麼?”
紀清晝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幾分諷刺,“我活著回來,你不該高興,應該驚慌才對——”
“你,覺得你愛上扶弱了。”
這話如驚雷般在裴洛風額耳邊炸開,他身軀一震,下意識反駁“我沒——”
然而,“沒有”二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裴洛風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說他不愛柳扶弱。
“彆假惺惺在這裡扮演深情了!”
在裴洛風糾結之際,柳扶弱忽然開口“你從始至終都隻是將我當做紀道友喜歡罷了,你從未花過心思了解我,喜歡我——”
“紀道友回來了,你很高興吧?”
柳扶弱淚流不止,嘴上卻嗤笑一聲“終於能甩開我這個假貨,去找你真正喜歡的人了,洛非衣——不,裴洛風!”
“你很高興吧?”
柳扶弱抓緊了欄杆,死死盯著裴洛風,用憎恨的口氣說“可是,裴洛風,我很痛苦——”
“你毀了洛非衣,毀了我最愛的男人!”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