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尊天生聽不得真心話,覺得肉麻。”
白衣女子湊過來與紀清晝說話“想當年你大師姐被她救下,向她問個姓名,想要道謝,她都不好意思說。”
白薇道人聞言,冷眼掃來。
白衣女子隻是衝她笑“怎麼?我說得哪兒不對?你做事總不愛說,你家幾個徒弟知恩圖報,外人卻不一定曉得報恩。”
“你不愛說,我偏要說,說得讓那些人都曉得,是誰做好事,護住了她們。”
白衣女子斜倚在靈舟上,不知從哪撈了個蒲扇給自己扇風,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又道“小清晝呀,你師尊這回為了把你從秘境中撈出來,可是耗了她百年之功,離大乘期又遠了一步咯。”
“師尊?”
紀清晝驚愕,她倏地從白薇道人懷裡坐起,瞪大眼睛,“你……”
“彆聽逍遙瞎說。”
白薇道人打斷兩人的話,解釋“我心有鬱結,解開前都難入大乘,勉強自己進階,隻會埋下心魔之患,耗不耗這百年之功,對我都無影響。”
鬱結?
紀清晝還是頭一回聽白薇道人提起她有鬱結。
柳羲和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白薇道人這些年沒有進階大乘,竟是心有鬱結。
這答案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白薇道人本就是她那一代最頂尖的天才。
前後千年能與她天資媲美的,也不過紀清晝、謝子夜。
四百年前,白薇道人的師尊逝世時,她就已是元嬰。
如今四百年過去,白薇道人還是元嬰,不曾進階大乘,這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若是她心有鬱結,無法隨意進階,倒是可以理解。
在場眾人十分好奇,可白薇道人沒有細說的意思,也很識趣地沒有繼續問。
柳羲和見氣氛沉悶,便轉移話題問自家女兒“你在秘境中經曆了什麼?”
柳扶弱猶豫了一下,沒能說出她在秘境中,經曆的另一場人生。
那些實在殘忍,實在絕望,饒是回憶,都讓她覺得窒息。
“黃粱一夢罷了。”
柳扶弱想到了什麼,忽道“我在離開幻境前,拿到了這個。”
柳羲和感覺柳扶弱的反應有些奇怪,卻沒有追問,隻是看柳扶弱從空間靈器中取出的兩件東西。
一柄短刀,一把刀鞘。
柳羲和本淡然的神色,在看見這兩件物品時,驚得站起身,麵露驚愕“這兩樣東西……你從何而來?!”
“娘,你認得?”
柳扶弱其實已經從幻境中,聽柳羲和的虛影說過,她年輕時做的,有關那把短刀的夢。
可她還不能確定,幻境中的柳羲和虛影,說的與現實是否一致。
然而,在看到柳羲和的反應時,柳扶弱莫名心慌——
幻境竟然……擬造出了連她都不知道,卻真實存在的事情嗎?
柳羲和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驚疑不定地盯著女兒手中的短刀與刀鞘。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我初回引氣入體,踏入仙途時,就不斷做著同一個夢。”
“夢中一片漆黑,在我身前懸著一把短刀,也並非什麼靈器,而是平平無奇,青銅鑄造的古樸短刀罷了。”
“我曾在書上查閱過,那把短刀的樣式,是比上古時期還要古老,更為久遠的時候……”
柳羲和重新落座,抬手指尖虛虛描摹著柳扶弱手中那把短刀的輪廓,“那時,萬物靈智初開,相較於如今的繁華盛景,世間生靈還很稀少,隻是零零散散分布在廣闊的大陸上,不成氣候。”
“人族在那時,也才剛建立起自己的文明千年,甚至沒多少人會修煉,守著寶山不知如何用,但那時靈氣濃鬱,滋養萬物,饒是普通人,也比如今更為健壯厲害。”
柳羲和覺得自己扯遠了,又說回正題“我夢中短刀的樣式,大約就是那個古老時代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