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媽覺醒後[七零]!
寧香和江見海折騰完這一遭,大部分人家都吃完午飯了。她一個人回到飼養室,淘了米開始煮飯,一想到明天就能正式辦離婚,心裡便感覺格外地輕鬆。
而輕鬆歸輕鬆,她在灶後燒火的時候,還是出神多想了一會江見海的言行。
他們前世做了一輩子夫妻,彼此之間太熟太了解了,她明顯能夠感覺出來,江見海對她的態度是不符合眼下這個時間點的。
他們在一起說話爭吵,他對她所有的不耐煩神態,全部都是婚後後來他對她才有的樣子。如果她沒有猜錯,江見海隻怕和她一樣,也是重生回來的。
如果是二十九歲的江見海,他對她不會這麼毫不掩飾地不耐煩,也不會這麼毫不掩飾地不尊重。在兩個人還沒有完全熟起來的時候,總歸還是有些虛假的客氣在的。
但不管江見海是不是重生的,寧香要和他離婚的決心都不會有任何變動。如果他真是重生回來的,寧香更有理由厭惡他,並且厭惡得也更理直氣壯。
如果說他沒有重生,前世後來那些令她惡心的回憶,還可以說和這一世的他沒有關係,畢竟一切都還沒發生。但如果重生了,那就全是他身上抹不掉的黑點。
時間可以重來,但發生過的事情,永遠都留在記憶當中。
因為廠長兒子回來了,李桂梅這一天都精神抖擻,臉色比平時看起來紅潤百倍。在早上江見海去甜水大隊以後,她就佝著她那已經直不起來的腰,拄拐杖串門去了。
沒什麼要緊的事,和鄰裡年齡差不多的幾個老太太在一起閒扯,到中午回家糊弄個飯,下午仍舊出來聚在一起說閒話。張家長李家短,這些話是永遠都說不完的。
而因為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就難免不說到吃的。
中國的節日全都和吃分不開,這年頭國家窮,尤其地裡刨食的日子不好過,不會每個節日都有肉吃,但一年兩大團圓節,一個中秋一個春節,肯定都是會吃上一口肉的,多少而已。
李桂梅格外喜歡這個話題,因為她兒子有本事,家裡向來不愁吃穿,足夠彆人羨慕的。於是在彆的老婆子問她買了什麼好吃的時候,她毫不掩飾臉上的笑,露著一排黃牙說“我倒是無所謂,可見海回來了,必須得吃點像樣的。”
隨後如數家珍“我買了一條大鱸魚,準備放鍋裡清蒸。再做個桂花糯米藕,阿岸阿源和阿欣最喜歡吃這個。然後麼再做個扣肉,下頭鋪那個菜花頭乾,吃起來糯香得很呢。我還買了兩隻大螃蟹,陽澄湖的大閘蟹,你們曉得哇,唉喲,做蟹粉獅子頭,真是香得不要不要的嘞……”
其他老婆子就這麼聽她說,口水都快滴滴答答流下來了。幾個人默契地都給咽了下去,然後用羨慕的語氣說“見海有出息,你享福的呀!”
李桂梅笑著繼續說“咱家見海從小就聰明,誰看到不說長大有出息?可惜我不喜歡城裡的日子,他每次回來都說要帶我進城去,我說不去,我過不習慣。”
李桂梅一炫耀起來就沒完,她能說上半天都打不住。人家也不抹她麵子,不止滿眼羨慕地聽著,不時還要開口奉承兩句,捧得她跟老祖宗似的。
眼見著太陽偏了西,有個老婆子對李桂梅說“你買了這些菜,那得早些回家做起來了哇。做晚了,這一道一道的,怕是趕不上吃晚飯了。”
李桂梅自在得很,“急什麼,我家兒媳手快,做飯手藝又好,不管多少菜,她很快就做出來了。可用不著我上手的,我吃現成的就行了。”
人家都知道李桂梅這大半年被兒媳伺候得很好,她這第二個兒媳賢惠又能乾,是料理家事的能手。說真的,滿公社看看,也沒有幾個比她更賢惠能乾的。就是李桂梅之前那第一個兒媳,也完全比不上現在這個。
但兒媳再好,婆婆也能挑出一身的毛病來。李桂梅又比一般人刁鑽刻薄,這大半年沒少給她兒媳委屈受。可能就是受不了了,七八天前收拾東西回娘家去了。
聽說江岸和江源去了兩趟,都沒有把人帶回來。看樣子,這回是真來脾氣了。
人家聞言好奇問“你兒媳回來了?”
李桂梅眼睛不屑地一翻,“見海都去接她了,再不回來,想死了哇?”
人家想想也是,江見海都親自去接了,再不回來這就真的是完全不識好歹了。
不過說到寧香的事情,人家也有話想說,就勸李桂梅“阿香不錯的,比起我們家裡的媳婦,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你看看你家裡讓她收拾的,一點灰都看不到。做菜做飯手藝好,什麼活都能乾,對孩子也是實心地好,打著燈籠都難找。”
李桂梅冷哼一聲,“打著燈籠都難找的,難道不是我家見海呀?這些不是她當媳婦應該做的?她但凡張牙舞爪不守婦道,咱家見海能要她?她能嫁給我們家,是她花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好哇?”
人見跟李桂梅說不通這話,也沒必要得罪她,再說兩句也就不說了。確實他兒子有出息,以寧香的家庭和條件來說,是高攀了他家的。
幾個老婆子又說點彆的,說到太陽西落壓到屋頂上,才起身各回各家去。
李桂梅心情很好,哼著咿咿呀呀的小曲往家走,手裡拄著一支木雕蛇頭拐杖。她在心裡想著,到家吃完大魚大肉,晚上再聽著收音機吃月餅,這節也就圓滿了。
然她走到家進了屋,卻沒看到自己想象中大魚大肉擺滿桌的情景。情況恰好相反,她家一個人都沒有,鍋碗灶全是涼的,她買的菜原封不動在碗櫥裡放著。
她正眨眼發懵呢,江岸江源帶著江欣從外麵瘋回來了,進屋就氣喘籲籲問“好婆,餓了餓了餓死了,有沒有東西吃?晚飯做好了嗎?今天有很多好吃的吧?”
李桂梅看著江岸還沒說話,江見海恰好又回來了。老少四個很默契,忙出去迎到江見海麵前,江欣眨著大眼睛最先出聲“爹爹回來啦。”
李桂梅伸頭往江見海身後望一望,隻道“才回來?那趕緊叫她洗手做飯吧,再晚這節還過不過了?真是有能折騰的,過個節都不叫人安生。”
江見海看著李桂梅屏屏氣,醞釀了一會,開口說“姆媽,我沒有把她帶回來,她以後都不回來了,我已經找兩邊大隊蓋過章了,明天就和她去公社辦離婚。”
李桂梅聽到這話眼睛一木,眉心慢慢擰成結,“什麼??”
她怕不是聽錯了,江岸江源沒把人帶回來也就算了,江見海也沒把人帶回來?邪門了不是?帶那死女人回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麼?怎麼還真要去離婚?
她還等著吃硬菜呢,這幾天日子過得實在煎熬,她自己也嫌棄自己做的飯,就等著今天這晚改善改善夥食。結果她菜都買好了,那死女人還是不回來?
江見海心裡也憋得慌,他吸口氣進屋,找碗倒上水,在桌邊坐下來,喝一口水看向李桂梅說“嚷著要離婚,在繡坊裡當著眾人的麵給我難堪,說我不離就鬨到我雞犬不寧,我不離還是男人嗎?”
李桂梅跟著進屋,眼神裡滿是不敢相信“她真要離婚?還在繡坊裡當著彆人的麵嚷的?還威脅你?誰給她的膽子?”
江見海把碗裡的水一口喝完,啪一下把碗放在桌子上。想起今天發生的事,他還氣得有點心梗,甚至氣得想砸點什麼東西。
李桂梅還是不相信,在高凳子上坐下來,手按拐杖看江見海,“我不相信她真敢離,她真不是嚇唬你呢?她怕不是想作這一次,想做咱家的主,爬我這個老婆子頭上坐著呢。”
江見海深深吸下一口氣,再看向李桂梅,“管她是不是嚇唬我呢,這個婚我離定了。當初娶她是為什麼?不就是聽人說她脾氣好又賢惠,婚後一定是個好媳婦,不會給您和孩子委屈受。現在再看看她,哪還有半點女人該有的樣子?既然這樣,我還留著她這樣的女人做什麼?真讓她爬您頭上坐著?敢跟我們一家這麼鬨,給她臉了!”
李桂梅當然不會為寧香說話,而且她凡事都無條件和她兒子站一邊,聽了這話她也氣得牙癢癢,慢吸一口氣接著道“我早就說了,長得漂亮的都是狐狸精。不是踏實過日子的人,她就安分不下來,不守婦道的騷蹄子。”
江見海和李桂梅一人一人一句,把寧香罵得一無是處。
江岸江源和江欣三個娃的大部分注意力則都在吃的上,江岸撿了空說“爹爹,你和她離婚了,誰給我們做飯呀?好婆做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了……”
聽到這話,李桂梅的老臉瞬間垮了下來!她開口就是“小七寸,你以為我想做給你吃呢!伺候你還不滿意,還沒人來伺候我呢!”
江岸看向她說“把寧阿香叫回來,不就有人伺候你了?”
罵歸罵,但經曆過了這幾天生活上的痛苦,李桂梅確實還是更想寧香回來的。她雖然看寧香不順眼,也不大看得起她,但她確實會伺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