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媽覺醒後[七零]!
同一片辭舊迎新的節日氛圍裡,寧家一家四口坐在兩麵沒牆的棚子下,桌子上擺著這一年半以來,家裡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菜。
因為家裡遭難,一家人老在寧金生兩個兄弟家吃喝,吃久了就吃出了大矛盾,導致兄弟之間的關係現在非常不好,連逢年過節也不在一起過了,各家過各家的。
今年家裡能在除夕夜吃上這樣一桌稍微過得去的飯菜,主要是今年年底,他家終於稍微能鬆上一口氣了,不用在過年的時候還要擔心被人上門要錢,連口肉都吃不上。
欠生產隊的錢和糧食,集體分家的時候直接都抵扣了。為了抵欠生產隊的糧食和錢,他們家不止沒有分到一點東西,還拿錢往裡麵填了一些。
寧金生總共去生產隊借了兩回糧食,第一回是被趙家砸完搶完,他搭起了棚屋開始回家過日子,去生產隊不止借糧食,還借了十五塊錢。另一回是去年秋收以後,趙家又過來搶了他家大半年吃的糧食,實在沒辦法,隻能又去生產隊借了一回。
光借還不上,集體分家彆人可不吃這個虧,於是就直接算進來抵扣了。當然如果也有彆人家欠著生產隊的糧食和錢,在這種集體大分家的時候,也都是這樣辦的。
而他家往裡填的錢,是家裡今年養肥的生豬,年底到肉站交生豬換來的。交生豬的錢除了抵生產隊的帳,還用來還了胡秀蓮的姐妹、許耀山和二隊隊長的錢。
剩下欠寧金生兩個兄弟家的糧食和錢,也都還了一部分,但沒有全部還完。
畢竟那時候他們一家四口在他兩個兄弟家吃了挺長時間飯的,而且兩個兄弟也幫寧金生墊了一部分醫藥費,前前後後算起來,他家欠他兩個兄弟的比較多,一下子還不完。
而且他們還得留下一家四口下一年的口糧,一點日用,以及寧洋上學的學費。
因為把彆家的賬全部都還了,寧金生的兩個兄弟不免就有意見。當兄弟嘴上的不說,兩個媳婦到一起就要嘀咕,隻說有錢了憑什麼不先還他們兩家的,還要這樣拖著。
總之林林總總這些破事,導致寧金生和兩個兄弟家的關係很不好。
棚子兩麵不擋風,有一麵掛著破塑料紙還好一些,寧波寧洋冷得一直縮著腦袋搓手。好容易坐下來開始吃飯,兩人拿起筷子就一人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嘴裡。
寧金生和胡秀蓮先後坐下來,兩人同步拿起筷子,胡秀蓮吃兩口菜,沒忍住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寧阿香那個死丫頭今年回來了,你知不知道?”
她回來後跑到大隊去送禮,跑到林家送禮,給村子裡的繡娘每人都送了東西,全大隊還有誰不知道她回來了?寧金生板著臉,“大過年的說她乾什麼?”
寧波被寧香打過,現在聽到她的名字更是隻當沒聽到。寧洋近半年在家越發沉默話少,不管家裡有什麼事他都不吱聲,不知道讀書讀傻了還是怎麼回事。
胡秀蓮不過就是心裡堵得慌,還能有什麼呢?
可堵得慌也沒有辦法,現在他們一家在村子裡不招人待見,一直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的。寧香這一遭回來,大手筆,送了那麼多人家吃的,誰還能說她的不是麼?
人不都那麼回事,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短,但凡接了人家的好處,那就沒有再挑人家錯處的道理,村子裡現在多的是人把寧香掛在嘴上誇。
明明他們當父母做弟弟的最該享受這些榮耀和好處,結果現在還比不上外麵那些不相乾的人,想想能不氣麼?
也因為那些人都誇寧香,他們現在連罵寧香都好像顯得是他們有問題了似的。可這種不管家裡死活,隻管自己在外麵過好日子的女兒,難道不該罵麼?
誰當父母的就能一輩子不犯點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當初不該在寧香要離婚的時候把她趕出去。可就因為這點事,這丫頭就記仇記到如此的地步,像話麼?
再堵也隻能把這口氣憋著,因為寧波被寧香打過恐嚇過,他們現在輕易也不敢再去找寧香的麻煩。而且現在村裡人都說寧香好,也沒人會站在他們這一邊。
但凡鬨出事情來,吃虧的隻能是他們一家人。不管是叫許耀山來做主,還是叫彆的人都過來評評理,想都不用多想,她們現在肯定全幫寧香說話的。
心裡想著這些,胡秀蓮臉色越來越垮,心裡想的那都掛在臉上了。
掃到她這張掛滿晦氣的臉,寧金生脾氣忽一下又上來了,猛拍桌子開口就是“早說了不要提她還提,連個年都不想好好過!”
胡秀蓮被他嚇了一大跳,忙收了收臉上的表情,開口回了一句“我不過就提了一句,不想說不說就是了。”
寧金生憋氣憋得要死,把家裡打的二兩白酒咕嚕一口全給喝了。
同一時刻,江家的破瓦房裡,江見海對著一盤花生米和幾道亂七八糟的菜,也端起杯子乾悶了一口酒。飯桌上隻有他和江欣,沒人陪他喝酒。
江欣拿著筷子看著桌子上的菜,半天說“過年就吃這個嗎?”
江見海沒精神道“有的吃就不錯了。”
江欣放下手裡的筷子,選擇除夕夜餓肚子也不吃。
這半年都是她和江見海兩個人在家,她大哥江岸考高中沒考上,不久後就帶著他二哥跑出去了,不知道到外麵乾什麼去了,今年過年都沒有回來。
過年也隻有她和她爹江見海兩個人過,過得這叫一個淒苦又寒酸。江欣坐著看江見海喝酒,憋了一會氣,起身道“我去二姑家吃。”
說完她就走了,留了江見海一個人在家繼續喝悶酒。
江見海這半年都在墮落頹廢中度過的,從蘇城回來後手裡還有些錢,現在也快要花完了。擺攤受了挫折以後,這半年他沒再找事做,甚至有一點酗酒成癮,快成爛酒鬼了。
日子實在過得太苦了,他沒辦法再清醒地活著,所以每天都想把自己喝得醉死。當然每天都喝醉也沒那條件,所以就是醉兩天醒天。
活得整個一醉生夢死。
江欣走了以後,他一個人在桌子邊又乾悶幾口酒,然後便趴在桌子邊緣抖著肩膀哭起來了。哭他記憶中美好的上一輩子,哭他一塌糊塗的這一輩子。
一邊哭一邊還拿拳頭一下一下砸桌子,好像心裡有無儘的悔恨發泄不出來。他的錯不是從重生回來離婚那一刻開始的,而是從上輩子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