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金生和胡秀蓮來不及製止,寧波已經把話說完了。雖然心裡抽抽的有點緊張,但夫妻倆又默契地想著,說了就說了吧,這也瞞不下去了。
結果江岸江源的注意力卻不在寧香要離婚上,江岸轉頭看向寧波就吵吵,“你說誰討厭呢?你知道我爹爹是乾什麼的嗎?”
寧波也不示弱,伸著脖子聲音更大“說你們討厭呢!兩個小赤佬!你們爹爹那麼有錢,你們跑我家來吃什麼飯啊?總共就兩個菜,都讓你們吃了!”
這樣一嚷嚷,四個男娃又要打起來了。寧金生和胡秀蓮忙起身兩邊拉扯,主要是拉扯自己的兒子寧波寧洋,讓他們不要鬨。
好容易拉開了,江岸江源揣了板凳要走,但又舍不得飯菜,猶豫一下又在桌邊坐了下來,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狼吞虎咽把剩下的飯全給吃了。
吃完飯江岸江源坐在飯桌邊擦嘴,江岸又說“我們不管,你們趕緊叫寧阿香回去,家裡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爹爹花錢娶了她,她憑什麼跑?”
寧金生屏屏氣,到底沒有說出話來。
江岸江源背上書包要走人,他才站起來說搖船送他們回家。江岸江源卻不要,隻又強調一遍趕緊讓寧香回去,便背著書包走掉了。
寧金生在飯桌上坐下來,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氣,窩囊得要命。越想越都怪到寧香頭上,想著要不是她作這麼一出,他何至於這麼看十歲八歲小娃的臉色?
寧金生把蘿卜乾嚼得咯咯吱吱地響,始終沒再說話。
胡秀蓮也悶聲吃飯,實在有點悶不住了,出聲罵一句“喪門星!”
午飯時間一過,剛安靜了一會的繡坊,慢慢又熱鬨起來。
紅桃和幾個婦人結伴過來,剛一進繡坊的門,就聽先到的幾個繡娘在八卦寧香的事情。湊過去聽兩句便聽明白了,原是江家人來接她,她居然說隻見江見海。
聽明白後,紅桃瞪圓了眼睛問“真的假的喲?還真叫她作成了?江家人過來接她了?”
說實話還挺打臉的,她們之前私下裡嚼舌根子,可是篤定了江家人不會來接寧香回去,最後肯定是寧香自己舔著臉回去。萬萬沒想到,江家人還真來了。
當時留在繡坊沒走的小繡娘看向她說“真的呀,她兩個弟弟跑來叫她回去,說江家人來接她了,她愣是坐著動都沒動,說除了江見海,她誰都不見。”
另個婦人接話,“她這譜擺得夠大的呀,江見海人在外地呢,怎麼可能回來接她回去?她這作法,真不怕以後在江家沒日子過啊?”
“唉喲,估計就是拿個虛架子,現在八成都跟人回去了。哪有這麼不識好歹的人呀,人家都上門來接了,還不見好就收跟著回去,那想乾什麼?”
結果這話話音剛落,寧香從門外進來了。
頓時,繡坊裡其他繡娘臉色同步⊙⊙
寧香沒關注其他人的臉色,進繡坊後直接到自己的繃架邊坐下,低頭開始整理自己的繡布和繡線,好像一個完全沒有煩心事的人,一心隻有刺繡。
繡坊裡其他繡娘都愣了一會,還是紅桃先出聲,看著寧香笑著問“阿香,你沒回甘河大隊呀?聽說你婆家有人來接你了,我們還以為你回去了呢。”
寧香抬頭看她一眼,平淡道“我說過了呀,不會回去了。”
其他人臉色又是一懵,並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實在是都看不懂寧香這是在唱哪出戲。嫁了那麼個有地位的男人,有日子不好好過,居然這樣自討苦吃。
紅桃乾巴巴笑一下,“你爹娘也不會讓你留在娘家的吧?”
寧香捏起針繡花,“已經和家裡斷絕關係了。”
紅桃其他繡娘???
繡坊裡安靜了一會,所有繡娘都盯著寧香看,跟看什麼與自己不一樣的神奇物種似的。唯獨角落裡有一個微微大著肚子的繡娘,眼神略有不同。
氣氛乾巴,紅桃又勉強乾笑一聲,看著寧香問“阿香妹妹,你這樣……是要乾嘛呀?”
寧香低著頭,仔細繡一個葉子的尖尖,“離婚。”
而她說話的語氣有多淡,其他繡娘心裡的眼裡的震驚就有多濃。離婚這詞她們當然懂,但幾乎沒怎麼從哪個女人嘴裡聽到過,尤其還說得這麼淡定有底氣。
所有人都懵驚了一會,還是紅桃先反應過來。她這回不勉強笑了,過來拉了凳子往寧香繡架前一坐,麵色繃緊道“阿香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寧香停下手裡繡花的動作,抬頭看向紅桃,“我沒有亂說。”
紅桃麵色繃得緊,“這還不算亂說?你知道離婚意味著什麼呀?對於我們女人來說,一旦離婚,這一輩子可就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