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家人_滿唐華彩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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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家人(1 / 2)

滿唐華彩!

玉真觀。

素手撥琴弦,泠泠三兩聲。

小池邊楊柳依依,李季蘭擱下手中的筆,瞥了李騰空一眼,蓮步輕移至琴台。

李騰空看著紙上的詞曲,隨著那琴音唱起來。

“最愛西湖三月天,斜風細雨送遊船,一世修來同船渡,百年修來……共枕眠。”

唱到最後,歌聲漸低,猶婉轉起伏。

恰此時,皎奴趕來稟道“十七娘,十郎來了,讓你到大堂相見。”

李騰空遂匆匆走開,李季蘭於是獨自揣摩著方才的歌聲,修改著唱詞,偶爾抬起頭看向天空。

“眠兒,你說西湖是怎樣的?我還未曾見過西湖呢。”

“與曲江差不多吧。”眠兒正趴在案台上磨墨,似睡非睡,嘟囔著應道。”

“不,薛郎說了,西湖有斷橋殘雪,有飛來峰靈隱寺,有孤山落梅。”26ks

“季蘭子聽他胡說,他才多大,一定也沒去過蘇州。”

“是杭州。且他真的知道好多,天下各地風土人情信手拈來,博聞強記,平生僅見。”

李季蘭一直誇,眠兒聽得睡意頓消,想到自己都幫忙勾引了,如今還落到這種果,分外委屈,在心裡罵了好幾句。

過了一會,李騰空從前院轉了回來,李季蘭問她家中來找是因何事,李騰空隻是不答。

“定與薛白那負心漢有關。”皎奴低聲抱怨道。”

“不許胡說。”李騰空叱道,“我是修道人,往後莫再讓我聽到你這等言語。”

“就是。”李季蘭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我師姐妹著書彈琴,多自在,本就是不打算嫁人的。

“季蘭子。”李騰空很欣慰,“你終於有道心了。”

“我知道的,騰空子與薛郎不過就是朋友間的往來,就像無上真人與摩詰友之誼,知音之義。”

“對……不是,不是的。”

“哪裡不是?”

“嗯,確實是朋友之誼,知音之義。”

既如此,我們走吧。”李季蘭開心道“得去問問薛郎,西湖到底該如何寫。

輔興坊離皇城很近,穿過安福門,再往南走一些也就到了。

然而,才到皇城十字大街,眼前的場景卻叫人吃了一驚,隻見許許多多將秘書省大門圍得水泄不通。

人們的呼喊如潮水一般翻湧著。

“看看我的行卷吧!

“薛郎,刊刊我的詩啊,‘雨顆青璣密,風香白雪翻’,如何啊?!

“吾生不願封萬戶侯,但願一識薛狀頭…

這場麵長安城不是第一次出現,往往春闈之前,主考官的府邸總有這樣投行卷的舉子。今日則少了幾分肅穆,多了幾許激昂。

讓人吃驚的是,倒還真有小吏出來,一本正經地在簷下支了張桌案,收登記他們的姓名,此舉更是點燃了眾人的熱情。

倒有些像曲江會時小娘子們簇擁狀元郎的情形。

“皎奴,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喏。”

皎奴過去時,隻見那些書生們正在小吏的引導下排起了長隊,她遂上前向那小吏

問道“薛白呢?”

“校書郎剛才還在,此時自是去求見左相了。”

“信你?”皎奴冷哼道“你去告訴他,我家小娘子來了,讓他來相迎。”

她語氣傲慢,那小吏還沒有反應,在排隊的書生們已有人叫嚷起來。

“你誰啊?憑何狀元郎要先見你們?”

皎奴不願自報家門,轉頭一看,遂道“見如仙女一般的小娘子,當然好過見你這又老又醜的書生。”

“去去去,狀元郎見我輩誌存高遠之士尚且來不及,豈會見你們這些哭哭啼啼的小娘子?”

“就是!”

皎奴還要反駁,旁的書生們已揚起了手中的邸報,紛紛述誌。

“男兒誌在千古功業,豈因紅粉誤身?”

“小娘子就一邊去吧,休影響我等做大事。”

“你們…”

“去吧,去吧。”連那小吏也勸皎奴道“狀元郎公務繁忙,連見這些士子都來不及,如何有工夫理會你們。”

“哼”

皎奴雖有拳腳,見這場麵也是無奈,氣呼呼地走了。

周圍一眾書生頓時歡呼。

恰此時,有小吏忙不迭地奔來,大喊道“薛狀元求見了左相、韋公,已得到答複,將再辦一份邸報,名為《天寶文萃》,使諸君佳作傳揚天下。”

“太好了!”

“若能刊我的詩,我願奉薛郎為座師!”

那邊的馬車中,皎奴將這情況回報了,李季蘭竟是道“原來薛郎真是這般忙碌,難怪許久不肯來見我們呢。

皎奴聽得這般沒骨氣的話,不由白眼一翻。

“畢竟是做成了一樁利國利民的大事。”李騰空道。

今日是無可奈何了,她們隻好轉回玉真觀。

但她們要見薛白總是有辦法的,明日薛三娘便要出嫁給杜五郎,薛白總是要去的。李騰空遂安排皎奴先去看看薛三娘。

“你去問三娘有何需要幫忙準備的,我與季蘭子明早再過去陪她梳妝。”

“喏。”

秘書省。

陳希烈眼看著小吏匆匆跑了出去,焦急地起身踱了兩步,回頭一指薛白,道“本相何時答應過辦《天寶文萃》報?本相說的是啟稟右相。

薛白彬彬有禮地一抬手,道“左相請便。”

“你!”陳希烈臉色不豫,質問道“為何不等本相稟報過之後,再告知那些士子?”

薛白卻是連借口都不找了,含笑不語,意思是左相你也明白,我就是故意的。

這態度有些討厭,但其實比隨便找個借口反而真誠些。

陳希烈歎息道“你把本相架得太高了啊。”

薛白雲淡風輕道“做份內之事而已。”

陳希烈沒工夫再掰扯,搖了搖頭,急匆匆趕去右相府。

無論如何,他得說服李林甫答應辦這《天寶文萃》報,打個時間差,仿佛是聽右相安排才答應那些士子。

平康坊,李珍、楊洄、李曇、賈昌正在打骨牌,桌案旁擺著的正是好幾份邸報。

“若不看這邸報,我還沒意識到,陳希烈近來很顯眼啊。

“老東西耐不住寂寞了,哥奴都還未辭相,他已準備站出來主持朝局。”

“嘻,哥奴忍得了這個?陳希烈完了啊。”

李珍隨出了一張牌,淡淡道“不是這般簡單。”

因他長得太像聖人年輕時,給周圍人一種陪聖人打牌之感。

平時也是,眾人下意識都會仔細聽他說話,久而久之,李珍愈有威嚴,且他對時局還有自己獨到的看法。

“陳希烈沒變,還是那窩囊樣。上表著書,開館刊報,楊黨故意推陳希烈出麵,吸引哥奴的注意,實則好處落在誰手裡?”

“原來如此。”楊洄早見識過薛白的手段,此時恍然大悟,問道“那若是陳希烈、楊銛聯手,可鬥得過哥奴?”

“一個蓋章宰相,一個昏庸國舅,濟得了何事?”李珍麵露譏笑,“聖人雖寵愛楊妃,卻不糊塗,豈可能放心將國事交給這些人?”

楊洄指了指邸報,又問道“那這?”

李珍先從容淡定地碰了一張牌,反將那邸報的副麵翻出來,點了點自己那首七言律詩。

“歧王的詩寫得真好,比得了李太白。”賈昌盛讚道。

“好詩!”李曇吃了一張牌。

李珍笑了笑,道“由那些老東西們去急,急也是瞎急,邸報是給年輕一輩養望的,上了報的名字,往後方是大唐之柱石。”

“通篇看來,唯此一詩最好!”楊洄讚道“歧王不僅詩好,看待朝政更是目光如炬。

“改日你設宴,邀薛白來。”李珍道“此子是個會做事的。”

“好。”

賈昌不敢聊朝政,話題轉到薛白身上了,他才漸漸話多了起來。

“對了,杜宅婚宴還給我下了帖。想必杜家子娶薛靈之女本意也是為了親近薛白如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李曇摸著牌問道“薛靈也欠了你不小一筆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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