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英皺皺眉頭:“既然是投身作坊,以後都叫我東家即可。再者,我現在不是要你聽令,我是在問你願不願意?”
“當然,其實你如今做了婢子,若是想要進城去在家裡當差,我也不反對。不過我想的是,這作坊裡乾些實事未必不行,一開始肯定很難,你如今的處境也確實不算好,要是想換個環境我也理解。可若是乾好了,哪怕是為奴為婢,也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不過也有可能你還是什麼都學不好——”
“我願意留在作坊!”趙小葉這次答得很快,幾乎是搶答,“東家,不管要吃什麼苦,我願意留在作坊,我選這裡,我要學本事。”
這一刻,張愛英從她那雙堅定的眼睛裡看到了她想看到的東西:自強。
她欣慰:“好,既然如此,我就等著看你的學習成果。”
趙小葉雖然知道了靠父母靠不住,靠男人更不行,但從她投身自己,張愛英也有一點擔心,這小姑娘會不會就想著靠她這個主人。
畢竟,多少人願意賣身為奴仆,不就是要靠主家嗎?
不過如今的趙小葉明顯已經明白了那個最重要的道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才會在跟著主家去城裡伺候依附主家獲得安寧和留在作坊辛苦乾活學本事兩個選擇中毅然選擇了後者。
張愛英心情大好,回去的馬車經過趙家的時候,她還下車去趙家說了兩句話。
趙家來開門的仍舊是趙母,不過在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張愛英還是看到了起身躲藏的人影。
她忍不住譏笑一聲,這趙家男人還當真就是這個德行死性不改,除了一起扒在女兒的身上吸血,遇到事也永遠隻會推女人出頭。反正好處都是男人的,惡事出頭都得女人衝鋒陷陣。
“你、你來乾什麼?”趙母已經沒有之前的聲勢,類似的問話若在以前肯定是滿滿的質問,但現在卻都是心虛,甚至她扒拉門的手都無意識抓緊了,似乎門外站著的是什麼洪水猛獸,讓她時刻預備著關門躲避。
張愛英收起表情:“我就是走之前來說一聲,趙小葉如今是我喬家的人,希望趙家嫂子記好這件事,若再有到我作坊去鬨事的,到時候彆怪我不念鄉裡鄉親的情分。”
“不敢了不敢了,我們再也不敢了。都記得,那死丫頭我們不要了,不敢要了。”
張愛英一說完,趙母卻好像比她還激動,提到趙小葉恨的幾乎是咬牙切齒。
然後又像是忽然清醒過來,
恐慌的看一眼張愛英,連脊背都佝僂了幾分:“喬…張……”囁嚅了一會兒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乾脆不稱呼,眉眼下垂連看都不敢看張愛英,“我們記住了,以後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這場麵,就在一旁的曹鳳蓮自然也看到了。
所以當重新坐回到馬車上的時候,她還忍不住撈起車簾往後看:“趙家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
曹鳳蓮還記得之前他們收下趙小葉賣身契的時候,隔天趙家就糾集了一堆親朋過來鬨事。之後哪怕被宋裡正驅散甚至有所懲處,趙家人也沒收斂太多,隻不過是從糾集人手大聲鬨事變成了守在作坊門口呼天搶地天天哭嚎,趙母聲音都啞了不是吹的。甚至還有半夜潑糞和往作坊內丟石頭的事,雖然沒有直接抓到人,但不用懷疑就是他家乾的,真就是故意惡心人。
當時張愛英剛把作坊整頓出個樣子,也確實被惡心到了,隻不過還不用她出手,趙家忽然就消停了。後來有人說有穿著富貴之人到了趙家,趙家父子都被人帶走,過了兩日才回來。然後趙家就老實了,甚至還主動跑到喬家給張愛英道歉。
誰能不好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讓他們有了這樣的變化?
彆的人懷疑是張愛英動的手,可他們自己做沒做難道還不清楚嗎?
說真的,就她能想到的手段,也未必能把趙家人嚇得這麼服服帖帖啊。
但要知道是誰做的,也不難。
“去煙雲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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