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鴿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壓低了些——她怕荊釵覺得冒犯。
“如果不是的話,那我很抱歉……”
“當然不是!”
啊?江白鴿抬起頭,睜大了眼睛。
卻見荊釵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大笑起來,幾乎前翻後仰了。
“他無精的。”荊釵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所以我根本不可能懷孕啊。”
什麼?
江白鴿更驚訝了。
可不應該是這樣的……
無論是上一世荊釵提到的“孩子”,還是陳曦這個活生生的孩子,都足以證明陳冬果的“能力”,除非……
“難道……陳曦她……”
江白鴿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而荊釵的頷首證明了這個猜測“小曦不是陳冬果的女兒……很驚訝吧?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我也驚呆了。”
“那小曦她……”
“她當然不知道。”荊釵從鼻子裡發出一陣冷哼,“如果她知道陳冬果壓根不是她親生父親,何必一直努力維持她那個破碎的家庭幻象……”
原來,荊釵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就算不是親生父親,小曦自己不是也說過麼,母親工作忙,小時候還是陳冬果照顧她多一點的。”
“嗬。”荊釵這次直接翻了個白眼,“他會照顧什麼?一個連飯都做不全乎的人……小曦可一直都是在我家長大的啊,不過是小曦對他有濾鏡……”
說到這裡,荊釵的聲音又弱了下去,或許是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在對那些所謂的才華祛魅之後,看到的不過是一具朽爛的肉身和猥瑣的靈魂。
“可如果連小曦都不知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陳冬果自己說的。”荊釵抬眼看著張大嘴巴的江白鴿,似乎對她的再次驚訝毫不驚訝,“沒想到吧?他跟我說的時候,我也以為他是喝醉了在說胡話。”
他喝醉是真的,但說的內容也是真的。
而且,他是以一種非常驕傲的神情說的。
那時候,他與陳曦的母親萬寶靈已經結婚一段日子了,但他的寫作始終沒有成績,萬寶靈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劇團的首席,兩人幾乎已經沒有共同話題。
有一天,萬寶靈忽然跟他說,要和他離婚。
在他的追問下,才知道,原來萬寶靈懷孕了。
而陳冬果患有無精症,這是兩人結婚後備孕卻發現要不上孩子之後,早就檢查出來的結果。
“我曾經以為,沒有孩子也好,我可以專心發展我的事業。但現在,孩子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就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雖然出於體麵,沒有說出孩子父親的名字,但她的堅決態度,已說明陳冬果不再有機會。
“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沒有她是不行的……因為我找工作一直受挫,沒有穩定的收入,是她養著這個家。”
陳冬果對荊釵說出這話的時候,沒有半分軟飯男的不安,反而是一種忍辱負重的驕傲神色,仿佛他吃軟飯還是為藝術獻身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