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的前台換了一個姑娘。
不變的是那份羞怯與沉默,不多說一句話,也不抬頭正視客人的眼睛。
這些都與一般的前台相去甚遠。
不過在確認退房的時候,江白鴿第一次看清了對方的臉其貌不揚。
曾經親眼看到韓黎和周齡因為長得好看而遭受不幸的江白鴿,心裡的感受十分複雜。
不知道這位前台小姐是否知道,自己是因為不符合男性的審美,才“幸存”於此的呢?
如果真是那樣,她會開心嗎?
在她沒有表情的臉上,江白鴿找不到答案。
再說了,這一切隻是江白鴿的猜測,誰也不知道對麵人的真實身份,她也不敢讓自己的同情泛濫,畢竟她們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這時她幾乎有些羨慕身邊隻顧著抱怨器材好重、完全忘記昨天休息了一整天的兩個男生。
他們因為不會與這個世界的苦難共情,而獲得了一種遲鈍的幸福感。
此時前台的對講機裡傳來檢查完畢的聲音。
江白鴿走到葛陽身邊,將三腳架背在身上“好了,快走吧,晚了就趕不上第一班去村裡的車了。”
“你們還要去下麵的村莊?”
那個令人討厭的經理再次鬼魅般出現。
江白鴿蹙了蹙眉,很快又切換成了微笑的神色“是啊,我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去山區拍攝呢……”
“這麼厲害呀。”
笑意未達眼底,江白鴿也一樣。
而懶得和他虛與委蛇的宋思文此刻已經舉起了自拍杆,又對江白鴿說“白鴿,我們從現在開始開直播吧?”
宋思文的手機已經給了莊瑤,她們隻剩江白鴿的手機可以直播了。
幸好昨天她們分開前沒忘記換綁手機號。
“直播?你們還搞直播?”
經理的臉色十分複雜,一改剛才阻攔的模樣,恨不得立刻把她們全都攆出去。
“是呀,這也是我們課題的一部分呢。”江白鴿笑著接過話頭,“我們在網上查了,豐水這幾年發展還挺快,連下麵的村莊都實現網絡覆蓋了,所以才選了你們這裡做調研呢。”
“那你們都做點什麼課題呢?”
“那可多啦,比如……”
全剛的聲音打斷了對話“不是說趕不上班車嗎?還在這裡閒聊?”
經理見狀隻能退回了旅店,如同烏龜腦袋縮回了殼。
這讓江白鴿的某種直覺更加強烈這個愛民旅店,一定是這夥人的老巢,或起碼是關鍵據點之一。
四人順利趕上前往旺南村的第一趟班車。
早上九點四十五,太陽已經完全探出頭,山間風光秀麗,難怪有那麼多背包客前來此地。
但江白鴿此刻完全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
因為她不知道,這些犄角旮旯裡,到底埋葬了多少女孩的青春——被拐進去的、出生就被套牢在此處的、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