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仗著集團情勢不好,試圖混水摸魚,為了多混取一點兒利益而拿喬半天的合作方,池曦夾著一根煙,點燃,紅唇含住煙嘴,片刻後,緩慢吐出一口白霧。
吵鬨的辦公室隻剩她一人,煙燃了一半,除了第一口,池曦沒再抽過。
桌上手機無聲亮起,池曦垂眸,拒絕秦以桁彈出的通訊,順手翻動文件,從文件壓住的最下方,拖出一遝照片。
照片是從z國寄過來的,工作太忙,池曦看了一眼就塞到文件底下。
光是觀察照片,池曦都能想象到當時場麵的盛大,也能感受到照片中一群人相處的融洽。
沈氏家宴,外姓的池願卻出現在其中,和沈修沅穿著同款西裝,站在一起,像極了一家人。
翻出下一張照片,親密擁抱的身影倒映在池曦眼底。
離開五年,沈修沅回國不過月餘,竟又和池願走在一起。
池曦麻木地想,當初離彆時,不是鬨得不可開交麼?作為她的兒子,池願就這麼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
將照片丟進垃圾桶,池曦往後翻了幾張。
忙昏了頭,池曦記不清上次見池願是在多久以前。
她看著池願棱角分明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池願長得不像她,八九歲時,眉眼間就有了那個男人的影子。
產後抑鬱並沒有恢複好,發現這件事後,她又犯病了,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抓傷了想要安撫她的秦以桁,被送進醫院接受了半個月的心理治療。
那之後,池曦再也無法直視池願的眉眼。除了將池願養大,她不願再見池願一麵。
池願無罪,池曦何嘗不知道。
可他偏偏長得不像她。
池願日益長大,他就是一個活著的證據,證明她曾經淪為過男人的玩物。
池曦不止一次後悔過生下池願,她是個狠心的人,卻在最該狠心的時候動了部分真情。
於是這段不合時宜的心軟,在往後的數十年,既折磨了她,也折磨了池願。
她沒有給池願一個健康的家庭,甚至不願意讓池願在正常的環境中長大。池曦不否認做過的一切,她的確試圖毀掉池願。
毀了池願,也毀了不堪的自己。
抑鬱讓她變得偏執,變得不可理喻。
指尖拂過照片中池願的臉,池曦喃喃“還是走到一起了麼?”
除了勉強有她三四分神韻的眼睛,池曦沒能在自己兒子身上找到任何與她相似的地方。
父親的基因果然強於母親。
就像她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聽著身邊人說的一句話——女子不如男。
電腦開著,屏幕顯示的不是任何合同內容,而是一封私人郵件。
發件人是池曦的女性私人醫生。
文字也有情緒,醫生的暴怒傳染了整篇文字。
過度的透析身體,醫生警告她,如果再不停下,她大概活不到明年櫻花盛開的時節。
幾個月時間,夠了。
依然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聯係過池願,池曦放下照片,拿起手機,輸入一段陌生的數字,撥通。
她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池願在另一邊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