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禦錦說池願自十九歲起便不過除夕,沈修沅為此心疼了很久。
其實十九歲前的除夕也沒什麼好過的,節假日,家裡阿姨早早回家團年。空蕩蕩的彆墅永遠隻有池願一個人。
池願無事可乾,就在那天睡到自然醒,玩兒一天的遊戲,再在外賣平台上找找沒歇業的外賣店。
小一點兒的時候,寧城沒有頒布煙花禁燃令,池願會在八九點鐘時打開客廳用作裝飾的電視機,窩在沙發上一邊玩遊戲,一邊聽電視裡熱熱鬨鬨的春節聯歡晚會。
等到了零點,他可以趴在落地窗前,蹭彆人家的煙花看。
鞭炮聲和電視裡主持人的歡呼聲融在一起,會讓池願有沒那麼孤獨的錯覺。
萬籟俱寂時基本在淩晨一點之後,池願關掉電視,回房間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盯著黑黝黝的天花板,遲鈍地明白,又是新的一年。
新年如舊年,久而久之,池願便有了除夕也不過如此的錯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夕算不得什麼需要期盼的日子,這是池願從八九歲起就明白的事實。
池禦錦所說的不慶祝,是池願連除夕假都不放了。彆人闔家團圓,他在公司點著燈處理不算緊急的郵件。
有年海城的暴發戶無視煙花禁燃令,頂著被著重處罰的壓力,在海邊擺了一排的煙花。彼時,池願恰好從屏幕中抬頭,隔著高樓落地窗,他看見了屬於彆人的繁華。
零點鐘聲敲響,絢爛夜空下,池願的側顏也染上了煙花的溫度。
他保持偏頭的姿勢很久,直到繁華落幕,他緩緩把腦袋擺正,掛上梯子,登上外國的網站,編輯了一條新年快樂的博文。
博文瀏覽量一百出頭,在網絡流量高峰時期,混跡在千千萬萬人的祝福中,如同泥沙入河,激起些許塵沙後便歸於沉寂。
那句沒頭沒尾的新年快樂,連帶著池願說不出口的心思,一同留在了那一年。
這是沈修沅回國後和池願過的第一次除夕,他的重視連帶著整個沈家都謹慎非常。
隻是睡覺,沒有收獲沈修沅的動手動腳,池願在除夕當天起得很早。
老宅的傭人已經進入了忙碌狀態,八點開始,客人就會陸陸續續到來。
能進老宅團年的都是在幾百年間相處融洽的沈家人,哪怕分家也沒有影響互相的感情。
臥室外忙得很前腳掌不著地,臥室內安靜得隻能聽見平穩的呼吸聲。
池願一直以為是家中隔音好,直到昨晚在不小心聽到沈母和沈修沅的交談,他才明白哪兒來的好隔音,是有人叮囑過要注意保持安靜。
那人現在就睡在他旁邊,眉目放鬆,應該做了個好夢。
情難自已,池願緩慢地揚起頭,蜻蜓點水般在沈修沅的下巴上啄了一下。
自以為的神不知鬼不覺隻是錯覺,剛親完,還睡著的人就動了動,放在池願腰間的手收緊,池願順勢貼在沈修沅的胸口,得以感受到沈修沅的心跳和體溫。
“偷親我?”沈修沅的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沒有否認,池願理直氣壯地反問“不讓親嗎?”
“讓。”沈修沅含笑抱怨,“但親出火了又不管解決。稍微凶了一點兒就要哼哼唧唧,哭著鬨著不要,嬌氣鬼。”
池願隔著睡衣掐住沈修沅的腰,一字一頓“那是隻凶了一點兒嗎?”
低笑一聲,沈修沅蹭了蹭池願的頭發,啞聲問“寶貝,確定要在剛睡醒時和我鬨麼?”
話音未落,池願碰到了沈修沅的精神。
很慫地,池願表示“不鬨了。”連掐人的手都放開了。
沈修沅愉悅地抱住池願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