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便自己隨便收拾了兩套換洗衣服。
“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得留意著那些比較激進的村民。”容卿音多囑咐了一句。
裴淩筠的心不由自主地軟成一片,壓下某種欲動,才不至於對她做出出格的事。
他隻捧著她的臉,在她的眉心落了一個輕柔的吻,嗓音低沉“多謝夫人的關心,為夫一定多加小心。”
他的眼神實在太纏綿溫柔了,容卿音麵頰不覺地一熱,還是有些不適應他這般膩歪。
她抬手按在他的臉上,堪堪遮住他的雙眸,稍稍一用力,將他的臉推開。
“行了,快去吧,彆讓皇上久等了。”
裴淩筠卻是知道她羞了,抿著唇悶笑了一聲。
他們走出房門時,便看到得那挺拔的身影立在院中,風姿翩然,麵上卻冷冷淡淡,甚至還多了幾分冷肅。
但沒有看到裴月怡的身影。
容卿音隱隱覺得出現這次矛盾的原因出自於姑母,而皇上想要姑母先妥協,或者說認錯。
可是姑母也是固執的性子。
香華鬥膽抬頭看了眼皇上的身影,吞了吞口水,想要說一句“娘娘方才才歇下,還未真正睡著,皇上可以去看看”的話。
最後還是將這句話咽了下去,皇上都還未開口,她一個奴仆不能僭越。
看著兩人上了馬車,容卿音轉身回至院子中。
一抬眼卻看到東廂房廊簷下站著一個人。
裴月怡其實在房裡時便聽到了這外麵的動靜,隻不過沒有起來,隻是站在窗戶前看著院中負手而立的男人。
遠遠的,她便能感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下意識地捏了捏衣袖。
末了,隻長長歎了一口氣。
她有想過出去找他道歉,跟他說信任他。
可是不知道為何,始終邁不出腳步。
這種踟躕摻雜其他複雜的情緒逼得她紅了眼眸,但院中那人也沒有回一下頭看過來。
容卿音走近了才知曉姑母的眼眶紅了一圈,猶豫了一下道“姑母,皇上是去懷落縣看看運河開鑿的情況,鬱離陪著他一塊去了,至少要兩天才能回來。”
懷落縣離這裡不近,光是車程也要耗費一些時間。
裴月怡神情微微一頓,原來他竟是出遠門去了,一聲不吭。
半晌,她才喃喃地道“好,我知道了。”
容卿音不禁擔憂起來,“姑母,您還好嗎?”
裴月怡深深按了按眉心,淡聲道“無事。”
馬車上,裴淩筠靜默了一下,開口問道“皇上,您真的不跟姑母說一聲嗎?”
方才裴淩筠在跟容卿音道彆時,沈恒燁並未進房裡與裴月怡說話,也就隻是命人在旁邊的房間裡收拾了兩套換洗的衣服。
沈恒燁神色冷肅,仿佛籠著一層薄薄的霜,語氣冷淡“不必了,自會有人跟她說。”
誠然,他心裡還是憋著一股氣,這口順不過來,也咽不下去。
這話一出,整個馬車廂裡的氣氛陡然一沉。
裴淩筠沉著眉,沒再多說這個話題。
一路沉默了許久,而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些有關公務的事,就是沒有提及一點其他關於鬨矛盾的事。
馬車晃晃悠悠往前行駛了許久,天色黑沉了下去,他們找了個客棧住了一晚,翌日天還未亮就又出發了。
太陽升起時,他們也到了懷落縣。
路上也遇見了不少百姓,大部分是灰頭土臉、骨瘦如柴的,其中有些身形健壯或是肥胖的。
遠遠地就能聽見這些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真他娘的該死!讓我這麼寶貝的兒子來這裡乾這麼苦活!”
“真的是天殺的!讓我們乾活也可以,倒是給工錢啊!給夠工錢了,彆說乾三年,就算乾一輩子,那也成啊!”
“工錢?”有人嘲弄地笑了聲,語氣裡儘是譏諷“胖墩兒,彆說工錢了,能吃頓飽的去乾活,就已經很不錯了。”
關鍵是他們現在連一頓半飽的飯食都沒有,肚子裡彆說有一點油水了。
一開始動工時的夥食確實還好,尤其是有上頭來視察時,還能吃上一頓飽飯。
但後來的飯食就越來越敷了事,全是素野菜伴著麥殼稻殼煮的湯水粥,這些湯水哪裡能頂飽的?
乾這麼重的活,沒拉幾車大石肚子裡就空空如也了,哪裡還有什麼力氣乾活?
但要是乾得慢的話,就要挨打,他們這些人的命賤得比村裡的畜生更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是暖冬,不是寒冬,也不是酷暑,不然的話,不是累死的,就是凍死熱死的。
“去他大爺的!這種苦日子到底什麼時候能到頭!”
又有人冷笑了聲“這可就難說了,畢竟這些狗官還要撈油水咧!哪兒那麼容易就完工?!”
“誰能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可憐人啊!搞什麼破運河啊!”
“百姓苦,隻有百姓能體會到,那些狗官每天都吃香的喝辣,哪裡會體諒咱們這些窮苦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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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開這破運河有什麼用!”
“話也不能這麼說,聽說開了運河的地方,很多都變得富裕起來了,說不定以後我們縣城也能變富裕了。”
“哼,要是這樣就好了”
“”
這些百姓義憤填膺,有些卻也是表示諒解。
裴淩筠多看了兩眼這些三三兩兩一並走著的百姓,聽到這些百姓的罵聲和說的話,眉頭蹙了蹙。
“鬱離,這是去往施工重地的道路?”沈恒燁眉頭也蹙了起來,眼底浮現一抹不悅。
裴淩筠放下簾子,“回大人,這確實是去往運河施工重地的一條路。”
出來了外麵,沈恒燁的身份便是借用了張淮逸的名頭,曰張大人。
沈恒燁眉頭蹙得更緊了,臉上多了幾分嚴肅“你們可有允許這些百姓來此?”
裴淩筠微平了平唇角“不曾,這事怕是有蹊蹺。”
應該是有貪汙受賄的官員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