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無法出手,而是身體脆弱不能受傷,否則必會暴露。你剛才說不會阻礙我做任何事,也願意竭儘所能跟我換取天地靈物的線索,現在我已經告訴你了,就請你趁早離開。”
“否則,”若生眼神一厲,“我隻能與你不死不休!你不是我的對手!”
江月白吞了口唾沫,她知道,若生此刻是存了跟流沙域所有門派同歸於儘的心思,所以根本不怕她知道。
也正如他所說,他隻要不懼怕暴露,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就憑靈物沒有實體,無法輕易被殺死這一點。
江月白苦著臉道,“那你就不能行行好,把你胳膊或者腿卸載一條給我嗎?你是靈物,應該能很快恢複的吧?”
若生盯她片刻,“你倒是個妙人,我就算把腦袋給你,也不過是一捧普通的黃沙罷了。”
江月白垂頭喪氣,“算了,是我運氣不好,我再去彆的地方找吧,天大地大,我就不信再沒有其他靈物。”
若生始終看著她,不禁疑惑,“就這樣放棄了?你不會不甘心嗎?這整個流沙域,為我起的爭端和廝殺不少,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輕易就放棄的。”
江月白氣不打一處來,“那我還能怎麼樣啊,把你按倒吃了嗎?我沒把握拿下你,又不想為此拚上性命,暫時也過不去吃人那道坎。”
“為今之計隻能先放棄,好好修煉,過兩年要是找不到其他靈物,我還會回來看看的,到時候為了修行路,我會說服自己宰了你,或者喊我師父來宰了你。”
江月白凶巴巴說狠話的樣子讓若生笑了起來,難得的開懷。
江月白卻被他笑得想哭,這大半年白玩了,心裡委屈。
“你彆笑了!我真的會生氣宰了你的!”
轟隆隆!
天邊傳來震響,江月白和若生一起衝到破牆邊,看到橫貫天地的金色光幕上炸開大片耀目火光,喊殺聲衝天而起。
“是武宗的人打過來了嗎?”江月白問。
若生神色凝重,“走吧,這裡的事情終究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被卷進去,此去向北,你在孔雀河邊等上十日,我會儘力……為你留一條胳膊。”
事到如今,江月白再不甘心也無可奈何,隻能把一切交給天意。
若生帶江月白到寺院北邊,蠍王已經等在那裡,若生憑空撈出一盆小黃花遞給江月白。
“這是貧僧自己種的般若花,算是臨彆贈禮。”
江月白眉頭高高揚起,“我書讀得少你彆騙我,你確定這不是蒲公英花?”
“阿彌陀佛,施主的境界還不夠。”
江月白:…………
若生又從懷中取出兩本破舊的藍皮線裝書,一並交給江月白。
“一本家師所著《般若經》,一本是佛門鍛體功法《九轉金身決》,這是般若寺僅剩的傳承,你以後若是遇上有慧根的和尚,就代我師父傳下去吧。”
爆響聲連綿不絕,地麵震動不休,風暴襲來,黃沙遮天蔽日。
江月白咬了下嘴唇,最終還是沒忍住道:“我知道未經他人苦,不勸他人善,但仇恨不應該是人生的全部,你真的就不能再等一段時間嗎?”
“他們打他們的,你沒必要讓自己手染鮮血,你就不想去流沙域之外的地方看看更廣闊的天地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到我的宗門,找我師父幫你想辦法。”
若生搖頭,“菩提樹下那日日誦經的人,就是我的全部,這般若寺就是我的天地,若我真能放下,何至於苦熬百年還是走到這一步?”
“臨彆前,你能否告訴我,你的真名和來曆?就當在人生最後一刻交個朋友。”
江月白抱著花盆,看著若生那雙好看的眼睛,歎氣道:“天衍宗,江月白。”
若生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光,單手施佛禮,“阿彌陀佛,施主一路保重,另外,希望施主日後少幾分善心,未必會有好報。”
江月白第一次遇到不勸人向善的,而且還是一個和尚。
未曾多言,若生讓蠍王帶走江月白。
一轉身,若生褪下身上紅衣,珍而重之的疊好,放在菩提樹下。
寺院外,戰火紛飛,狼煙四起,震天的喊殺聲下,血流成河。
寺院內,若生心如止水,一身乾淨白衣,盤坐樹下撚弄佛珠,如他師父一般,念誦般若經。
夜風徐徐,吹落菩提樹葉,落在若生頭頂。
他渾身一顫,恍然間好像看到那好看得不像話的和尚眉眼含笑,站在他麵前,手掌按在他頭頂。
“既化成和尚樣子,今後便做我的弟子吧,若生。”
“師父……”
手中佛珠斷開,若生淚流滿麵。
夜風漸疾,若生仰頭忍下眼淚,身體在風中重歸黃沙,隨風吹向暗無天日的戰場。
隻留菩提樹下一地佛珠,和那件紅色‘袈裟’。
*
般若寺遺跡外,武宗弟子如蝗蟲般從各處衝出,氣勢如虹。
五艘商會聯盟提供的龍船在黑夜中一字排開,船上大小符炮彙聚靈光,對準佛宗大陣結界瘋狂轟擊。
雷霆滾滾,火光將黑夜燒得通紅,佛宗大陣搖搖欲墜。
任憑武宗弟子如何施展法術狂轟濫炸,佛宗弟子都據守不出。
“都給本座讓開!”
沙通天從一艘龍船上踏空而至,帶著令人窒息的強橫氣息,一劍斬向大陣結界。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