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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流星劃破星辰遍布的天幕,似是昭示著今夜的不平凡。
在星羅棋布的天際下,與之對應的浩浩蕩蕩,滾滾滔滔,浪花相接,萬裡奔騰的長江上,出現了大大小小數百隻船隻的影子。
此刻,這數百隻船隻正靜悄悄的往對岸聚集。
今夜是西軍到揚州以來第一次大規模行動。
從北岸登船時起,一眾西軍先鋒軍的將士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他們心中那股憋屈已久的興奮情緒,一路上於舟船中將士都在不停的竊竊私語。
直等到這支由大大小小各異的船隻組成的船隊,在快到江南岸邊之際,隊伍中才漸漸沒了聲音。
略帶腥味的江風橫掃在毫無遮攔的船身上,直叫這些怕水的西軍將士忍不住向中間坐了坐,乘坐小舢板的西軍將士更是牢牢的抓緊船幫。
隻有兩淮地區的水軍將士,不在乎這竄急的江水,汗流浹背的在逆流中奮力搖槳。
不多時,船隊行進到江邊,還算雄偉的焦山寺,已經若隱若現的出現在了一眾先鋒軍將士的眼中。
微弱的潺潺水聲不由得讓先鋒軍將士精神一振,大家在船上開始做登陸的最後檢查,準備迎接下船以後的大戰。.
船隊一靠近江南岸邊,韓世忠就盯著對岸看個不停。
不多時,韓世忠突然壓低聲音對身邊大船上的王淵說:“王相公,末將感覺事有蹊蹺。”
王淵問:“有何蹊蹺?”
韓世忠答:“接應之人為何不以燈火指引我軍靠岸?”
王淵沉吟了少許,說:“許是怕打草驚蛇?”
這倒也能說得通。
可韓世忠的感覺還是很不好。
另一邊,對韓世忠很信任的王淵,心裡也犯起了滴咕:“莫非真有問題?”
想了想,王淵下令:“傳令下去,大船留一伍人,小船留一人,以弓弩嚴密布防,謹防蟻賊奪船,且隨時接應我等撤退。”
韓世忠覺得王淵的安排很穩妥,便沒再說什麼。
船隊靠岸了以後,岸邊突然有人點燃了一個火折子晃了晃,隨即就趕緊熄滅了。
見此,不論是王淵,還是韓世忠,都暗鬆了一口氣。
——接應的人來了,事情應該沒有變化。
在王淵的指揮下,除了千餘留守之人,其餘近七千先鋒軍,開始有條不紊的下船上岸。
接應之人立即迎上前來:“張相公親自將我部人馬調往彆處,以便天軍平安登陸,我乃張相公帳下小校張力,張相公乃我本家,特引諸位將軍占領焦山寺,這焦山寺乃左右唯一險要之所,正好扼住此段大江咽喉,奪之天軍便可放心渡江。”
王淵、韓世忠等人看了看附近地形,覺得張力所言不虛,便不疑有它,隨張力沿著一段蜿蜒狹長的小路向焦山寺摸去。
張力邊在前邊引路、邊給王淵等人介紹焦山寺中的情況:“今寺中隻有一都人馬,乃張相公有意留之,不足為懼,且張相公親信已把持關鍵之地,隻等天軍一到,張相公親信便會暴起……”
韓世忠走著走著,突然感覺這裡陰氣濃重,又抬頭看了看地形,發現這裡是一個伏擊的絕佳之地。
韓世忠頓覺情況有些不妙,他剛要勸王淵慎重行軍。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前方引路的張力,突然一個閃身,人就消失不見了。
緊接著,山路上方的斜坡上亂箭齊發,箭失如雨。
而且這箭雨之中還夾雜了數量眾多威力巨大的寒鴉箭。
宋軍被虎賁軍打了個措手不及,七千人擁擠在狹窄的山路上,東竄西奔自相踐踏。
偏偏在這個時候,對麵扔出來了幾十個人頭,接著有人大喊:“張弓及其親信狗頭皆在此,你等中計也!”
如此一來,宋軍難免更慌亂,相互之間踩死踩傷了不知多少人。
韓世忠見這樣下去他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大聲道:“亂則皆亡在此,都駐,聽我命令行事!”
韓世忠隨即命本部人馬列陣,然後韓世忠親率本部數百敢死之士,邊大聲怪叫,邊徑直衝入虎賁軍中。
虎賁軍指揮伏擊的將領,被韓世忠他們發出來的野獸一般的怪叫聲給嚇到了,更加沒想到宋軍會如此悍勇,竟然冒著箭失衝了上來,被嚇得連連後退,一時忘了指揮。
好在,監軍見此,一刀斬了指揮,大喊:“我死,家活!我逃,家亡!皆隨我迎敵!”
言畢,監軍便接過指揮,繼續指揮虎賁軍以弓弩射殺宋軍。
隻可惜,經過這麼一耽擱,被善於抓住戰機的韓世忠率人衝入虎賁軍的陣中。
韓世忠部人馬皆是西軍精銳,搏殺能力自然不是摻了大半新兵又沒怎麼經曆過近身搏殺實戰的虎賁軍將士可以比的。
沒過多久,韓世忠便斬殺了執旗的小校,使虎賁軍的指揮出現了嚴重的混亂。
王淵見此,身先士卒率領剩餘宋軍殺向了虎賁軍的戰陣當中。
宋軍將士邊殺邊怪叫,有如一群餓狼。
伏擊的虎賁軍雖然比宋軍多出不少,但雙方的戰力差得真不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