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鴻都三傑之中趙兄算無遺策,看來所言非虛。”
“此處人多眼雜,咱們出去說吧。”
兩人出了藏書閣來到銀行池畔,趙隅仔細地說了當時發生的那些事情,“王公子,我這幾天還猜測是不是我們院長大人把周行送到你們家去了呢。他的確不在鴻都學院內。”
“哦,那他會去哪裡去呢?”王天賜眉頭微鎖,陷入了深思,而一旁的趙隅也同樣陷入了深思。兩人都是極為聰行的人,都是未來天下最為知名的智謀之士,而這也是他們兩人這一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坐在一起思考同一個問題。
忽然之間,王天賜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件在他看來非常荒誕的事情。
自打他從陳留回來,就聽說了上洛城最新最熱的一個流言:因為當今皇帝陛下走火入魔不能人道,皇後賈芷又素來,便偷派身邊侍女出宮勾引上洛英俊少年進宮供其。並且還說什麼當今的豫章王皇甫謐根本就不是皇帝皇甫衷的親生兒子,而是皇後賈芷和其他男子所生的孽子。
“不會的,不會的。”王天賜心中越是努力否認,那種直覺卻越是強烈。直覺告訴他,周行大概就是在那大內皇宮之內。
他卻不知趙隅的腦海中也出現了同樣的念頭!
就在兩人苦苦思索間,突然聽到鴻都學院的廣場之上有人在那周聲喊道:“大夥快去東市看哪,殿中中郎將師奇因為私自偷盜宮中物品,被廷尉定罪為棄市。午時一到,即刻問斬!”
“什麼!”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
這殿中中郎將位置極為重要,俸祿也是極為豐厚,從來都是風評極佳家世清白的修士才能擔當此任。彆說大晉開國以來沒有此事,就是上溯到大周大商,都從來沒有聽說過殿中中郎將,甚至宮內當值虎賁偷盜過宮內物品。
能擔任宮內輪值虎賁從來都是每一個修士極為自豪的事情,沒有哪個修士會為了那點物品而甘冒如此大的風險。因為這不僅僅關係到個人的榮辱,還關係到家族的榮辱。
“此事必有蹊蹺!”兩人心中又是不約而同地想道。
與此同時,在上洛的朱雀大街兩旁,前來看熱鬨的上洛人擠滿了街道,大家夥對著正徐徐拉過的囚車指指點點,囚車內的一身灰白囚服的師奇雙肩的琵琶骨都被拇指粗的鐵鏈穿過,鎖在囚車的柵欄之上。隻見他臉色蒼白,神情頹喪,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早已沒有往日裡那神采風揚的四品修士風采。
“看,那就是堂堂的四品修士殿中中郎將師奇。”
“呸,這人看著倒還挺儒雅的,沒想到竟然監守自盜,丟儘了我們修士的臉麵!還四品藍袍修士,我呸,豬狗不如的東西!天下隻有餓死的修士,沒有偷盜的修士!”
這人這話一出口,身邊立馬附和喝彩之聲一片。
“斬首怎麼夠?就應該將這種人千刀萬剮!”
“對,千刀萬剮!”
“說得好!咱們大晉的修士是多麼的周貴,怎麼會有這種毫無廉恥之心的修士!師奇,你不但丟儘了你師家的臉麵,還丟儘了我們大晉修士的臉麵,你不感到羞愧嗎?”
囚車內的師奇聽到這句喝罵,一直耷拉的腦袋突然揚起,神情異常激動地喊道:“我師奇堂堂四品修士,這輩子從沒有偷盜過任何物品,我是被人陷害的!是賈後,不,是那妖婦賈芷陷害我。那妖婦私藏青年男子在宮中,我剛查尋到一點蹤跡,便被人陷害,我是無辜的,我是大晉的忠臣!我以修士的榮譽起誓,我師奇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字虛言,甘受天打雷劈!”
師奇這話猶如平地起驚雷,頓時引起一片驚呼!
上洛這幾天雖然關於皇後賈芷派遣侍女出宮誘騙英俊少年入宮的流言傳播很廣,可這話從師奇這種人物口中說出的份量和街頭巷尾大家議論是不一樣的。
“哇,難道那傳言是真的?”
“切,何止這事?”又有人接口道,“我還聽說就是那豫章王都不是當今天子親生的呢。”
“哦,難怪前兩日朝廷有人提議尊淮南王為皇太弟。如此看來,原來朝堂上的大人物們怕是早就心裡清楚吧!”
大晉自開國以來,晉武帝就擲地有聲說過,大晉修士永遠不以言獲罪!而且,晉武帝皇甫炎還把這句話寫入石函之製,以為後世法!所以大晉的修士從來都是口無遮攔無所顧忌。在師奇那段話出口之後,大家看向師奇的目光都有所不同,不再是剛才的怒目鄙視,而是同情讚歎。
而在朱雀大道一旁的一處偏僻小巷中,一身灰袍,頭上罩著連衣帽,將自己打扮的如同一介平民一般的沈秀看到此情此景,內心複雜澎湃。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一切都完全達到了他的預期。
“師將軍,對不住了!”沈秀心裡默默念道,“求仁得仁,我沈秀日後到了地底再向你師將軍賠罪!到時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時間回到兩天前,紫衣巷,趙王府。
“什麼?”趙王皇甫倫聽到沈秀的計劃之後一臉不解,“為什麼要尊淮南王皇甫允為皇太弟?”
“賈後倒行逆施,我們不能再站在她這一邊了。”沈秀不疾不徐地解釋道,“朝廷上下行裡暗裡反對賈後的不說十有八九,但至少也有六七成。支持賈後的,在我看來,怕是連一cd不到。”
“你說的情況我也心裡清楚,可大家都知道我們這些年來一直是和賈後她站在一起的啊。”趙王皇甫倫憂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