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短暫的旅途中,羅彬瀚一直留神監視著酒紅馬尾,不讓她偷偷拉開蒙眼的絲巾。期間好幾次對方企圖把手伸到耳邊,都被他毫不客氣地打開。
“嘿,為什麼你的手老是離開方向盤?”酒紅馬尾說,“你應該看著路而不是我!”
羅彬瀚氣焰囂張地拍著肚子:“現在路上空著呢。”
“你在放什麼屁?現在應該有一堆人等著離開小鎮去城裡住幾天……不過我確實沒聽到其他車的動靜。你走的是正路?”
“你猜啊。”
酒紅馬尾臉上露出強烈的懷疑神態,羅彬瀚也由得她去。事實上他甚至有點好奇對方看見飛行器後的反應。她也會覺得這是野人本該擁有的東西嗎?
他最終沒有給自己找這個額外麻煩,而是老老實實地把酒紅馬尾送到了骨藍市,讓對方在一無所知中完成了這輩子最詭異的順風車旅行。
飛行器打開了隱身模式,繞著城市邊緣盤旋了幾圈,讓羅彬瀚先對這裡產生一個大致的印象。骨藍市比原石台小鎮先進很多,但以都市為標準也不算特彆出眾。總麵積至多隻有梨海市的三分之一,而且儘管建築風格很現代化,整體色調卻有種灰撲撲的陳舊感。羅彬瀚直覺這裡人口很少,不是什麼繁榮的大都會。
大裂穀地震結束未久,天空變得異常通透潔淨,沒有半絲殘雲留下。高樓密布的市區從高處看去就像一個放置在強光燈下的精美模型。迎光的玻璃和金屬閃耀發亮,背光處的陰影也更加濃重。
從高空俯瞰這一幕讓羅彬瀚產生了眩暈的感覺,生平第一次他發現自己有點恐高症的傾向。他把飛行器停在某棟明顯廢棄的大樓頂部,再把酒紅馬尾從飛行器裡搬出來。
為了不讓對方有機會對自己冷嘲熱諷,他搬酒紅馬尾的方式是直接把對方的肚子抗在肩上,像個搬運工送貨那樣直接把她帶到樓底。下樓梯時的顛簸引發了她的不滿。
“你乾嘛要把我搬這麼久?”她抗議道,“怕我回去找到你的車?還有你該死地到底把車停在哪兒了?為什麼這裡的路這麼顛簸?”
羅彬瀚一概不答,隻是悶聲下樓,從安全通道出去後才把她放到街上,摘掉蒙眼的絲巾。
“哦,終於舍得讓我看看外頭了?”
酒紅馬尾用手擋住陽光,到處張望著。認清周圍的環境後,她撇著嘴說:“你還真把我帶到這裡來了。”
“不然呢?”
“沒什麼。我還以為自己摘掉眼罩後會出現在哪個廢棄倉庫裡呢。”
羅彬瀚雙手環胸,有點懵惑地看著她。他覺得自己應付不良少女已經很有經驗了,可此人顯然超出了正常的青春期叛逆程度。
“你他媽知道自己在乾嘛嗎?”他忍不住帶著點嚴肅地問,“你以為自己嘴巴上講的這些事不可能真的發生?還是你覺得自己可他媽另類了,碰到什麼危險都不在乎?”
他的語氣已經近乎嚴厲,就算是訓斥自己老妹時也不過如此。酒紅馬尾被他的態度震了一下,低頭假裝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這用不著你管。”她硬邦邦地說,“你又不知道我的感受。”
“我他媽才不關心你的感受。我隻想知道你這傻逼什麼時候會把自己作死,這就叫奇葩觀賞。”
酒紅馬尾抬腳往他的襠部踹。這招也是不良少女通用技倆,羅彬瀚早有豐富經驗,不費吹灰之力地躲閃開,然後繼續跟著她往前走。
“你乾嘛還跟著我?”酒紅馬尾說。
“奇葩觀察啊。而且我還得盯著你回你叔叔家。”
“你沒權利管我去哪兒!我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
“少放屁。鎮上一堆人都看到你跟我走了。到時候你要是失蹤在市裡,我找誰說理去?”
羅彬瀚隨口說完這句話,結果發現酒紅馬尾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立刻後悔了,好聲好氣地改口說:“你現在不回去也行,不是說要帶我看看這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