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是因為最初見到你的時候就和昆蟲有關吧。”周雨自如地回答道,“荊璜讓我這樣向彆人解釋的。”
“這能講得通嗎?”羅彬瀚激動地問,“我能研究什麼昆蟲?我都沒見過幾種昆蟲!我這輩子唯一養過的蟲就是我表妹的智利紅玫瑰。”
“玫瑰?”
“蜘蛛。”羅彬瀚沒好氣地說,“蜘蛛品種。她喜歡養任何能放在手掌上的東西。”
“蜘蛛不是昆蟲。”周雨提醒道。
羅彬瀚瞪著他。周雨又分外平靜地低頭喝起咖啡。這顯然是在逃避話題,因此羅彬瀚又步步緊逼地問:“真的有人相信這種鬼話?沒有一個人懷疑這是假的?”
“因為荊璜偽造得很好。”周雨語調平板地說。
“他連自己都偽造不好。”羅彬瀚說,“他才不會管我家裡那堆人怎麼問,好吧?”
“是法克幫忙偽造的。”
“他幫荊璜偽造我在非洲?”羅彬瀚將信將疑地問,“但是把實際情況告訴了你?”
“他覺得有知情人會更方便。”
羅彬瀚滿頭霧水地看著周雨。他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古怪,因為法克似乎並不支持荊璜綁架他。而如果他被綁架是違背法克意見的事,後者又怎麼能幫荊璜布置好他失蹤後的一切呢?不過,或許法克的確這麼做了,為了讓他在回歸後不受懷疑。要偽造出一個人去了非洲的痕跡,羅彬瀚相信這在技術上對法克不過是小菜一碟。
周雨轉開了眼睛,又低頭繼續喝咖啡。
“好吧。”羅彬瀚說,“你對我屋裡那幾個怎麼看?”
“……你指什麼?”
“你不覺得他們長得奇怪?性格奇怪?或者渾身都奇怪?”
“他們是外星人吧。”周雨神態自若地接話說,仿佛認為這就足以解釋一切。羅彬瀚不禁既欽佩又困惑。周雨是個互聯網原始人,但麵對任何新時代的流行語都能順暢交流;他是個無神論者與醫學家,卻能接受一群會魔法的外星人在他眼前亂舞。這些都說得通嗎?有時他真想像米菲那樣鑽進周雨的腦袋,觀察一下這人腦溝裡天塌不驚的鋼鐵秩序。
“你認識荊璜,”羅彬瀚掰起指頭,“認識法克,還有陳薇。你對咱們那個長角的美女怎麼看?”
“她是福音族吧。”
“你真的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周雨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看來雅萊麗伽的犄角和蹄都無法動搖那腦中的秩序。羅彬瀚很好奇,如果雅萊麗伽突然抓著周雨來個法式熱吻,梨海市受害者二號會不會改變觀點。可是當雅萊麗伽和周雨見麵時,那女人真是老實得出奇。她一本正經地向周雨感謝借來的衣服,還說會找機會還給周雨。周雨則表示衣服本來就是新的,可以送給她。這段對話才應該發生在夢裡。
“彆讓她親你。”羅彬瀚隻得警告說,“不管她跟你說什麼,彆和她搞在一起。”
周雨看向他的目光簡直帶上了沉思。羅彬瀚不容置喙地翻過了這一頁:“那個帥小夥兒你怎麼看?”
“你是說莫莫羅嗎?”
“對。你知道他本來長什麼樣嗎?”
“是巨人吧。荊璜之前是跟我這麼介紹的。”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是嗎?”
周雨想了一想,回答道:“既然已經看到過法克和荊璜的樣子,有體態大一點的生命也不足為奇吧?”
“那麼小丫頭呢?那個被你牽到我家來的?”
周雨搖了搖頭:“我沒有問過關於她的事。”
“荊璜也沒告訴你?”
“嗯。隻是說她的名字叫循外八。”
“屁,她叫星期八。”
周雨似乎對這兩個名字的優劣並無意見。他的咖啡在羅彬瀚還沒喝到一半時就已見了底,當羅彬瀚琢磨著他的作息是否有猝死風險時,周雨有點猶豫地問道:“他們打算在這裡待多久?”
“不會很久。”羅彬瀚說,“我覺得我很快就能搬回去了。”
“那個倒是無所謂。我隻是奇怪他們為什麼來而已。”
“為了把我送回來?”
“說實話,這一點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當初荊璜把你帶走的時候,並沒有說過你要什麼時候回來。”
“他總不能綁架我一輩子吧?”羅彬瀚說,“而且他自己也麻煩著呢。”
周雨把咖啡罐放在桌麵上,端詳著水珠從罐頭表麵滑落。在這暮春之夜裡,空氣裡有一股濃厚的濕氣,仿佛剛下過幾場連綿的暴雨。
“荊璜怎麼了?”周雨問。
羅彬瀚聳聳肩。
“我不知道他跟你提過沒有。”他說,“他似乎也有一個妹妹。”
周雨的眼睛眨了一下。從這反應羅彬瀚猜想他原本並不知道。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他說,“那小子不讓我知道。不過聽起來像是……她妹妹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