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寧帝有自己要辦的事,自然不會去鐘毓宮用午膳,但是免不了和兒子多說了幾句話,因此便耽誤了時間。
盛寧帝原本隻準備到坤寧宮和皇後說幾句話,敲打一下她,但是這一上午,雖然一直待在茶樓中,卻隻顧著看熱鬨,灌了一肚子茶水,點心沒吃上幾口,現在肚子早就餓了,待看到坤寧宮擺了滿滿一桌午膳,盛寧帝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話。
“坐吧,先用膳!”盛寧帝自己先坐下,又招呼了一聲皇後。
“還真是過來用午膳的。”皇後這般想著,心裡卻暗自鬆了一口氣。
盛寧帝看到皇後自見到他後,從開始的緊張不安到現在恢複淡定與自己一同用午膳,甚至還有閒情逸致的為他介紹著桌上的菜品,他便知道皇後錯認為自己今天來坤寧宮隻是陪她用一頓午膳的。
盛寧帝慢條斯理的用完午膳,皇後在盛寧帝放下筷箸的一瞬間,也跟著放下了碗筷。
“皇上,去內室歇息一會兒吧!”
皇後說著,人已經站了起來,就要引著皇上去內室。
盛寧帝卻是坐著沒動,他淡淡的看著皇後,道“就幾句話,不用去內室了,就在這裡說吧,你也不用再坐下了,站著聽吧!”
皇後麵色一僵。
盛寧帝繼續說道“不知皇後可聽說過螃蟹兄妹這個稱號?想必一直待在宮中的皇後是沒有聽說過的,朕便也姑且認為你沒聽說過,但是魏理早已出宮建府,還領了禮部的差事,要說他也不知道他外祖父家的事情,朕是不相信的……”
“皇上!”皇後終於反應過來,皇上在這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日子來坤寧宮,果然不是來用午膳的,而是來找茬的。
他不僅要找她的茬,還要找她娘家的茬,以及她兒子的茬。
皇後心中憤恨,努力維持著神色不變,但是她並不是那種能夠藏得住內心想法的人,盛寧帝隻瞟她一眼,便立刻看出了她心裡在想什麼。
“皇上,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什麼螃蟹兄妹,為何理兒就一定會知道,這又和我娘家有何關係?”
盛寧帝沒有耐心與皇後周旋,說些各自心知肚明的虛言假語,他直接站起身,雙手背負,睥睨的看著皇後,甩下一句話。
“皇後若是不明白,儘管去問魏理,朕不想再聽到什麼螃蟹、蠍子、蜈蚣這樣的話了。”
盛寧帝說完後,也不理皇後在後麵跟著要解釋,大踏步往外走,皇後追到門外的時候,被守在外麵的榮公公攔住了。
“娘娘,皇上要回宮了,還請娘娘留步!”
皇後狠狠瞪了榮公公一眼,榮公公神色未變,弓著腰垂著頭,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皇後對他的厭惡。
盛寧帝回到寧盛殿,本是預備要歇午覺的,但是想到耽擱了一上午,便讓榮公公將未批閱的折子呈上來,開始處理朝政。
隻是可能是上午出去放風了,盛寧帝這心有些靜不下來,他腦子中紛紛雜雜的想了很多事很多人,就是無法專注到手裡的折子上。
盛寧帝想著想著,便想到今天上午在後宮路上撞到的平王魏恪。
“那玉瑤花還真的是神藥不成……”
盛寧帝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魏恪雖然仍然瘦弱,但是從見麵到說話,再到結束,他是一聲也未咳過,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而且平王的氣色也從先前的蒼白變得紅潤了許多,不再像是一個積年被疾病纏身的人。
“走,出宮!”
盛寧帝忽然站起身吩咐道。
“啊……是!”
榮公公還在想著方才皇上那一聲自言自語是什麼意思,難道皇上也想要玉瑤花?
也是,自古以來,哪位帝王不想無病無災活的越長久越好,之前皇上對玉瑤花不在意,一是因為自皇上即位以來,玉瑤花隻存在於傳說之中,其功效如何,大多數人認為都是誇大其詞,有許多不實之處;二則是玉瑤山乃是大寧絕地之一,曾經坊間傳說中那些去闖玉瑤山的人,幾乎都是有去無回,皇上是一位明君,他自然不會為了功效尚不確定的靈藥而不顧手下人的死活,派他們去闖有去無回的絕地。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之前所不確定所猶豫的兩點,都因為五皇子錦王從玉瑤山平安歸來,以及三皇子平王更是從之前的病弱模樣,變得麵色紅潤,一一得到了證實。
這對一位帝王來說,是多麼大的誘惑,榮公公比誰都要清楚。
這時候,盛寧帝忽然要出宮,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榮公公驚了一下,不過他常年服侍在帝王身側,足夠警醒,反應靈敏,很快便調整好麵部表情。
盛寧帝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榮公公鬆了一口氣,又提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他對自己這位主子的心思仍然沒有摸透。
直到出了宮門,盛寧帝才對榮公公道明要去的地方。
榮公公聽到皇上要去錦王府,便更確定了心中那個猜測。
楊傾墨中了舉,還考了第三名,這對於楊家來說自然是大喜事,雖然楊二老爺夫婦不在寧都,但是楊家還有楊老夫人和楊大老爺楊三老爺在,自然不會無聲無息的就略過此事,因此,在放榜的第三日,楊家辦了宴席,耿家人自然收到了請帖。
隻是耿澄剛剛去世不久,耿舒樓耿舒忞等人需要守孝三年,耿舒淮耿星霜耿星辰等作為侄兒侄女,也需守孝一年,雖然這個習俗遵守的人不多,但是耿溫和阮氏商議,這次楊家的宴席,隻他們夫妻和耿焱夫妻一起去就行了,耿星霜就不要去赴宴了。..
耿星霜知道父母這是為了自己好,畢竟上次去楊家參加宴席,被楊家三房主導,大房從旁協助做成的那場事故,差點坑死自己。
現在他們一下請帖,自己再巴巴的過去,楊傾墨在府裡,他們自然不好說什麼,但是心裡不知道如何想。
“待傾墨他們搬到天寧街的宅子,娘再帶你去玩。”
阮氏擔心女兒不樂意,安撫道。
耿星霜沒有什麼不樂意的,她本來就不想去應付楊家那些人。
“娘,我本來就沒打算去,我已經向楊六哥道過喜了,無需再通過宴席道喜。”
她亦已經寫了一封信,讓綠喜送了過去。
阮氏和耿星霜說的篤定,其實心裡也有些泛嘀咕,晚上躺下後和耿溫道“霜姐兒不去,楊家彆的倒罷了,就算是楊老夫人有微詞,我也有話抵她,隻是傾墨那孩子,自從回寧都城後,就一趟一趟的往我們這裡跑,現在中舉這樣一樁大喜事,霜姐兒這個未婚妻反倒不去,不知道他心裡會不會覺得……以後的日子畢竟還是要他們一起過的。”
耿溫卻沒有這麼多的想法,“傾墨是個通透的孩子,和你兒子不一樣,你放心,他一定不會有什麼想法的,說不定他反倒希望霜姐兒彆去,當初那些人害霜姐兒,他們是未婚夫妻,也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害霜姐兒,也就是害傾墨。”
耿溫說的很肯定,阮氏稍稍放下心來,忽然又不高興起來,“什麼和我兒子不一樣,你沒有兒子?淮哥兒不是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