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妙!
高豐城南城門喊殺聲震天,城內百姓屋門緊閉,燈火全滅,除了南城門那塊,整個高豐城瞬間陷入了黑暗中。
岌王軍城內大營早已動了起來,隻是有很少一部分是趕去南城門支援的,絕大部分人則是在黑暗中往北城門行進,他們走路的步伐被刻意壓的很輕,即便如此,數萬人的隊伍行進,自然瞞不過那些住在臨街房屋中人們的耳朵,更何況,這個夜晚並不是酒樓中那些人所說的最後一個安眠夜,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所有人都隻會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是岌王軍!一定是岌王軍去守城了!”
“可是……按照岌王軍大營所在的位置,要是往南城門去,是走不到我們這條街的。”
“或許是繞路……”
“為何要繞路,那大寧軍隊不是還沒攻進來嗎?”
站在一戶人家屋頂上的魯大河聽著屋裡人的談話,嘿嘿笑了兩聲,察覺到旁邊人的視線,他忙放低了聲音,小聲道“參將大人料事如神,岌王果然想扔下這一城百姓北逃。”
楊傾墨看著下方街道黑壓壓的岌王軍,提醒道“是錦王殿下思慮周全。”
“是是是,錦王殿下雄才偉略,大人亦是足智多謀、智勇雙全!”
楊傾墨剛想說不要拍馬屁,做正事,就聽屋頂上的另一人調侃道“魯大河,你何時這般會說話了,看來這段時間沒少跟著崔直一起讀書。”
崔直是督查院的一名七品都事,此番是跟隨督查院左副都禦史舒平闊一起隨鎮垚軍出征的,隻是舒平闊是督軍禦史,而崔直在這軍中並無官職,隻是督查院分配跟在舒平闊身邊的屬官,幫其做一些記錄、抄寫、整理等雜事的。
至於為何跟在楊傾墨身邊,則是崔直自己請求的,祝嶽在征詢過舒平闊和楊傾墨的意見後,便同意了崔直的請求。
“哼,參將大人自己就是探花出身,我要是想讀書,跟著楊兄讀就好了,哪裡需要找崔直那個書呆子。”
魯大河對楊傾墨的稱呼,轉換之自如,張傲頗有些自歎不如,知道如今不是與他鬥嘴的時候,哼笑一聲不再做聲。
三人確定事情果真如之前推測的那般,也不再多停留,繞路提前回到了北城門。
岌王軍哪裡能想到,他們認為最安全的北城門,此時比喊殺聲震天的南城門還要危險。
黑暗中,那些穿著盔甲,腰間佩刀的城門守衛,已經換了新麵孔,而在高高的城牆垛口上,早已搭上了一支支弩箭,隻等著今晚最重要的人出現。
高豐城的元宵節,是喊殺聲,是緊張驚懼,是血流成河,是不見一絲燈火的暗夜。
但遠在數千裡之遙的大寧都城寧都城,則燈火通明,小販的叫賣聲,行人的笑鬨聲,連成一片,正所謂“燈火魚龍,遊客如織”,一派繁華盛景,年前的那場兵變,似乎早已成為過去式,寧都城已然恢複到了原先的盛況。
“皇上,今夜要不就不去了,讓平王殿下、純王殿下還有六皇子他們去……”
欣盛宮中,欣妃正服侍著盛寧帝換衣裳,看著盛寧帝略顯蒼白的臉色,她忍不住提議道。
盛寧帝搖頭,“往年可以偷懶,今年卻不行。”
見欣妃還想說什麼,盛寧帝擺手,繼續說道“祝嶽他們在外征戰,這大後方朕總得守住,朕要天下人都能看到,我大寧之安定昌盛不會因為某一位皇子的謀逆,而有任何改變,盛景將一如既往,長盛不衰!”
“臣妾明白。隻是還望陛下多顧著自己的身體,夜風寒涼,陛下昨夜才發了熱,去寧輝樓上露個麵就回來吧,若是病情加重,可不是鬨著玩的。”
盛寧帝拍了拍欣妃的手,安慰道“放心,朕心中有數,再說你不是就在朕身邊看著嗎?對了,你彆囉嗦朕了,鈺兒那丫頭不是鬨著要出去逛燈會嗎?朕答應她了,不過你得囑咐她,出去不能胡鬨,最遲亥正必須回來,否則下次再想出去,朕可就不答應了,還有出去之後不能故意甩掉侍衛,好好跟在魏亢身邊。”
“皇上還嫌臣妾囉嗦,臣妾看皇上比臣妾還要囉嗦十倍!鈺兒是和薑家丫頭一起去的,薑丫頭一個人頂十個侍衛,去年那般危險的場麵……”
欣妃微微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盛寧帝卻明白了,“聽說安平伯府有意和薑家結親,安平伯府的爵位到了耿荀這一輩,便是最後一代了,去年耿荀之孫耿舒淮救駕有功,因北地戰事尚未結束,有功之臣並未大肆封賞,不過朕倒是可以先賜個婚!”
元宵佳節,燈火輝煌,大寧皇上與一眾嬪妃皇子公主們,站在高高的寧輝樓上,與寧都百姓們一起共度佳節,與民同樂。
寧輝樓下,更是聚集了上萬百姓,為防止踩踏事件,禦前衛、五城兵馬司、府衙、縣衙的衙役們,能抽調的都抽調過來維持秩序了。
“怎麼還不動手,再不動手,說不定就沒機會了,也不知那老皇上會在樓上站多久,說不定一會就離開了。”
此時,在寧輝樓不遠處的一座三層茶樓的一間雅室中,早有人架好了弩箭,其目標正對著寧輝樓上身著錦繡的皇室中人。
隻是此刻的寧輝樓雖然燈火輝煌,盛寧帝身上的帝王服也甚是顯眼,但是他身邊不僅有嬪妃和子女們簇擁著,更有數百個禦前侍衛將人團團護住,即便弩箭在射程結束後,有暗器接續催動,也隻能射殺最外圍的侍衛,而無法傷到盛寧帝分毫。
“皇上!”戚越走到盛寧帝身邊,低聲稟報道“在寧輝樓右側方,有一座三層茶樓叫蘭竹軒,第三層的一間雅室被人包了,裡麵有三人,現在已經架上弩箭了,隻是他們似乎遇到了難題,尚未動手。”
“這麼多侍衛在朕外麵包圍著,即便他們的弩箭再厲害,射程再遠,也不能穿過這麼多人射到朕身上,自然是遇到難題了,看來另外四個便是要解決這個難題了,且看他們怎麼解決吧!”
盛寧帝淡淡說道。
“皇上,為了龍體安全,您還是進暗室……”
“朕進去了,那四人還如何能現身?”
戚越正想再勸勸,刺客可以多費些時間找,但是皇上若是受了傷或者直接……這買賣不劃算啊!
跟在皇上身邊服侍了這麼長時間,他也知道這位主子的性子,知道輕易是勸不了的,隻是習慣使然,他還想再努力一下,隻是話尚未出口,隻見不遠處有煙火直衝而上,幾無聲響,卻燦燦灼人眼。
“這煙火好看,比宮裡準備的好看!”有嬪妃看的呆了。
盛寧帝嗤笑一聲,“戚越,這般明顯,你的那些手下不會還找不到人吧?”
“臣覺得應該不會。要不臣還是下去看一下吧。”
戚越覺得若是沒有楊參將從西地送來的那一封信,隻是一支有些特彆的煙火,不說他的那些不太聰明的下屬,就是他這個聰明的上峰,此時說不定也沉浸在節日的歡快氛圍中,而不會想到有江湖高手奔赴千裡,籌謀刺殺帝王,但是現在……若是那些下屬還沒有這份警覺心,那麼他可以換下屬了。
有些事,一旦知道開頭,離結果也就不遠了,而若是沒有想到那一茬,便是如同被蒙了雙眼堵了雙耳一般,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令人扼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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