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的話,在西傳界就不會與母親相認,就不會擔心她。
可是說有……
兩世經曆,雖然各不相同,卻讓她明白了一點,她在父母的緣份上,很淺。
雖然可能都在,但是,她就是那個,在父母眼中,可以往後放一放的人。
說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
兩世她都很期待,很盼望,可最終……
“師姐,說他們有用嗎?”顧成姝的聲音很輕,“他們……,可能都有他們認為更重要的事做。如果我老是想著他們,念著他們,除了把我自己逼到絕路,我還能有什麼呢?”
喬雁:“……”
她的心頭又震驚又心酸。
師妹說的是他們。
她……
“師姐,我爹可能沒死。”
顧成姝不知道師姐要跟她爆什麼瓜,但是,能得師祖師父師姐的照顧,是因為那個不管她的爹。
“你……”
喬雁的腳又軟了一下,轉頭看向師妹的時候,臉上帶了一種不可置信。
“你被大月詭盯上,被詭修刺殺,最大原因在於你的劍。”
顧成姝突然明白,師姐可能也知道她爹還活著。
都知道啊!
她都懷疑太歲斬下的那道劍氣,師祖能不懷疑嗎?
師父能不懷疑嗎?
顧成姝的心裡,突然好難受,“我在禁斷山與橫斷山的交界處,看到太歲斬下的一劍,那道劍氣……,可能是我爹的,我感覺很熟悉。”
她不想到春風樓了。
就算要去,也隻想一個人去。
“雖然他們的修為好像對不上,但是,你能這麼快的從元嬰初期晉階到元嬰後期,我爹……肯定也行。”
西傳界的大月詭,對有能力的人而言,那就是寶。
是能快速晉階的寶貝仙丹。
“如果是……,那你——怪他嗎?”
喬雁都不敢說恨了。
“……有什麼可怪的呢?”
顧成姝腳步一轉,沒有往春風樓方向去,反而拉著師姐往新租的院子去,“他又不是出去玩。”
世人都景仰英雄,但是,當英雄的家人……就可憐了。
顧成姝知道,曾經有很多的英雄舍了他們的小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
除了看開,沒有其他辦法。
顧成姝吸了吸鼻子,“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沒有出現,如今又何必再強求?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人生很難!
所以是哭著來。
受傷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心掏出來縫縫補補,睡一覺就又好了。
如果沉浸在裡麵,那真是一天都活不下去,隻能一邊崩潰一邊自愈。
“師姐,春風樓的飯,你先欠著吧,我想先回去睡一覺。”
“好!”
喬雁送師妹回房間,站在院中,半晌都沒法動。
“怎麼啦?”
接了聯盟很多活,又接了各方很多定單的徐大方看她難得的躊躇,忍不住從房裡走出來問她,“成姝還沒有衝關嗎?”
“已經晉階結丹了。”
啊?
徐大方驚喜,“那她得請客啊!”
“閉嘴吧!”
喬雁低叱一句,“成姝的心魔劫時間,接近百息。”
徐大方:“……”
他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又了然了。
“你不會開導人。”
徐大方了解自小一起長大的人,“讓她跟刀大膽他們玩吧!”
雖然在器堂的日子過得很辛苦,但是,徐大方感覺師妹臉上的笑容多了很多,“玩著玩著就能忘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
喬雁鄙視的眼了徐大方一眼,“在家看著成姝,我去……找一個人。”
……
躺著的顧文成從鏡光陣中,看到喬雁的時候,忍不住坐了起來。
這是一個得罪不起的人。
得罪了她,她能跟師姐告狀,能跟師父告狀。
師父可能會心疼他受傷,不會動手,可師姐和喬雁……
顧文成惹不起,老實的給開了禁製。
“師叔……!”
看到果然是師叔,喬雁腳步一閃就到了跟前。
“是我!”
顧文成虛弱的倒下去,“自己找地方坐。”
“師叔,造化丹也不行嗎?”
看到師叔這樣,喬雁顧不得跟師叔先算賬,關心則亂的問。
“沒用,傷得太嚴重了。”
本來傷得就嚴重,看到她,他就隻能更重。
顧文成說話帶了點喘,“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薑長老說的。”
喬雁從小就跟他混,看他這樣,怎麼可能不心疼,她自自然然的給他拿了一碗大補湯,“師叔,這是我在天一門坊市,天涯海角的攤子上買的大補湯,您先把這個喝了。”
顧文成很老實的接過,“這是龜壽湯吧?肖盟主給我帶了不少。”
他有錯,但是,肖盟主也是知道的。
所以,如果罵的話,不能隻罵他一個人。
喬雁又不傻,自然聽明白了,她垂了垂眸,“可以告訴我,您為什麼要選擇假死嗎?明著跟我們說不行吧?還有,師祖和師父什麼時候知道您是假死的?”
如果早就知道……
哼哼!
“咳~,咳咳~~~”
顧文成狠狠的咳了兩下,“不假死怎麼辦呢?我要乾的事,會讓魔神盯上淩雲宗,甚至浮元界。”
他不想浮元界變成第二個西傳界。
更不敢想像宗門被盯上的後果。
“那時候……,誰都怕自己的界域成為第二個西傳界。”
現在倒是不太擔心了。
顧文成在心裡歎氣的時候,又忍不住的慶幸,“至於師父和師姐,並不比你知道的多早。”臭丫頭小性的很,“就是禁斷山外大戰的時候,發現的。”
那時候呀!
喬雁的眉頭擰了擰,“成姝說,你可能沒死,她大概也是那個時候發現的。”
顧文成:“……”
他的心跳忍不住頓了一下,然後才劇烈跳動起來。
“她……還好嗎?”
“今天……她大概很難受。”
顧文成坐了起來,“出了什麼事?”
“她晉階結丹了。”
這是好事啊!
旋即,顧文成想到什麼,麵上又灰暗起來,“她的心魔劫……”
“域外天魔!”
什麼?
顧文成的心跳又不爭氣的多跳了幾下,“域外天魔欺負她了?”
域外天魔本身就是一個死劫,偏偏那東西識人心,會讓人在死前承受更多的心理煎熬。
“差點就過百息了。”
喬雁說這話的時候,還忍不住的後怕,眼睛控製不住的蓄了好些水光,“我都嚇死了。”
“……那她現在呢?”
“本來我要請她到春風樓吃飯慶祝的,路上我忍不住的想要問她的心魔劫,然後又說起了您和小師娘,然後,她就回房間了。”
顧文成:“……”
好難受。
他捂著胸口,慢慢躺了下去,“她知道我在這裡嗎?”
“不知道!”
喬雁道:“如果不是薑長老說,我也不知道。”說以這裡,她到底怪起了師叔,“您都傷成這樣了,為什麼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們?這個時候,不正是應當讓我和成姝知道您活著,高興您活著嗎?這樣瞞著我們,以後好了,我也不會原諒您了。”
顧文成:“……”
他還能說什麼呢?
等傷好了,他還是會進西傳界。
哪怕滅了魔神,毀了幽冥骨城呢,他……,也還是會離開。
他得回仙界去。
“師叔,您為什麼不說話?你是真的不想再跟我和成姝相認嗎?”
和師祖師父就能相認,卻不跟她和成姝相認?
這算什麼?
欺負她們修為弱,打不過他吧?
“你也太自私了。”
喬雁一下子站起來,“如果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你還活著便罷了,明明你自己露出了破綻,卻又裝著不知道,讓我們在心裡猜測,讓我們心裡時時不安,讓我們感覺被你丟棄,你……”
“停!”
再讓她說下去,顧文成懷疑他要受她幾腳,“我哪有這麼壞?我就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們,尤其成姝……”
說到這裡,他是真的心痛,“我以為我給她安排了一條最好的路,我……我沒臉見她啊!”
這還差不多。
喬雁又坐了回去,“我和師父也有錯!”
知道最好!
顧文成歎了一口氣,“回頭,你跟她說一聲,我在這裡。”
說完這句話,他又忍不住的忐忑,咳了好幾聲,這才道:“想見我,她會來的,不想見……,你們彆勉強。”
“……您可真會給我出難題。”
喬雁都囔了一句,“今天,我才讓她難過,過兩天吧!”
她已經後悔,不該在今天提師叔和小師娘。
“過兩天我再告訴她,您在這裡。”
“……好!”
顧文成最近聽薑遠英說女兒,說的比較多。
原先,他對她不敢有期待,隻望著她這世能平平安安,快樂順遂,卻沒想……
“如果她願意來看我,你就跟她說,我很想她,我沒有想過不要她,隻是形勢所逼。”
隻有這一個女兒,怎麼可能不疼愛?
雖然她並不在他和薛姹的預期之內,但是來了,他們也很珍惜的。
決定離開的時候,他們也有撕心裂肺的痛。
“我曾經想過,再過個一兩百年,偷著回去看她,給她帶大月詭的精純靈氣團,助她晉階元嬰。”
他是真的這麼想過。
顧文成看著天上被夕了染紅的雲絲,心裡的某個地方還是很痛,“我也沒有想到,尹家父子敢那樣對她。”
尹正海沒什麼膽子,為人又識實務,師父不在家沒關係,隻是鳳瀾師姐在,隻要喬雁在……
“我沒想到,你和師姐都會離宗。”
還一去就是十年。
他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就那麼被碾成了泥。
顧文成按著胸口,“尹家那裡,你幫我看著,待我傷好,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