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仙界修士下來，藥王境怎麼辦？
殺了此女，讓它接著沉淪？
那是不可能的。
虛影看麵前坦蕩問出這件事的女孩，深深歎了一口氣，“這裡是藥王境，仙界的最後一戰，靈脈應該已經斷絕。藥王境中的靈藥，對仙界對三十三界修士就至關重要了。”
雖然麵前的女孩看著還挺好，可是，人的心……，有時候不由自己控製。
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既然外界沒有仙界下來的修士，那麼為了安我之心，你能否給我發個誓？”
顧成姝：“……”
“我希望你能發個世間最毒的誓言，一定要把藥王境交到你幾次提到的總盟盟主手上。”
既然能守住截魔台，既然能絕地反殺，他就願意相信對方。
當然，不相信也不可能了。
他已經被喚醒。
為了移進藥王境中的各個小藥田，為了它們能夠更好的生長，他連自己的屍體都沉進了靈脈裡。
後來為了照管各個小藥田，連靈體也在這裡日漸消耗。
如今的他，就是看著強大而已。
“當然，做為交出藥王境的人，老夫相信，你們的盟主也不會讓你白乾。”
他的語氣帶了點急切，又帶了點誘惑。
此時，不管是柳仙子還是顧成姝，對他的狀態，都有所猜測了。
換成厲害一點的仙人，直接控神。
不能直接控神，以強大修為，強逼發下毒誓就是。
這位……
顧成姝的手緩緩的舉了起來，“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顧成姝對天發誓，藥王境一定原原本本交到三十三界總盟盟主肖禦前輩的手上，若私心匿下任何一株靈草……，過不了元嬰天劫，父母家人死絕，宗門被滅。”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父母和宗門對她的約束，其實也並不是有多大。
“這世上所有對我好的人，我喜歡的人，全都在我麵前慘死。”
虛影：“……”
他聽出了她的認真。
聽出了她的鄭重。
小丫頭剛下來的時候，雖然被這片藥園迷了眼睛，可是……
“多謝！”
虛影深深一禮，再直起腰後，示意她坐下慢談，然後自己先坐了下來，“我是藥王穀最後一位弟子了，確定留下來的時候，我的修為其實隻是化神境後期。”
說到這裡，他苦笑了一聲，“其實說白了，我就是一個種藥學徒。隻是……”
虛影的眼中閃過懷念，“天外惡客氣勢洶洶而來，藥王穀從藥王到各位長老、師兄師姐們，不得已分散進入各方勢力，煉丹之餘也儘可能的救治傷員。
我以為……”
他的聲音低沉起來，“我以為，我們藥王穀的人怎麼樣也不可能拿著丹爐上戰場，可是，他們就是拿著丹爐上了戰場。大師姐唐芮帶著重傷之軀回到藥王穀的時候，是替師父藥王收徒，所以，我就是藥王穀最後的傳人。
但是，我其實沒什麼本事！”
柳仙子聽到他聲音裡的哽咽，不由恍忽起來。
曾經，他們那裡好像也有這麼一群人，
死也丟不下的執念，死也不放棄的守護……
“雖然我在藥王穀長大，可是，生平隻出過門一次，那一次，還是唐師姐帶我去漲見識的。”
唐師姐的修為，在當時是可以收他為徒的。
可是……
虛影吸了一下鼻子。
雖然他現在，早就流不了淚了，但是就在消散之際，他還是想把埋在心裡很多很多年的話說出來，“我師姐特彆好，我很喜歡她，裡麵的小屋有她的畫像，她的藥王傳承，如果可以，顧小友能否請你們的肖盟主，幫忙找一個特彆喜歡煉丹，特彆喜歡研究丹藥的弟子，入我藥王穀？”
“我會跟肖盟主說的。”
顧成姝鄭重點頭。
此時，虛影的身體明顯比她剛進來的時候弱了許多。
看著就像要隨時散開一樣。
“各個聯盟都有專門的丹堂，我們浮元界還有跟藥王穀差不多的三仙山。那裡的修士都以製藥、煉丹為生。”
“大恩……我就不多謝了。”
虛影朝顧成姝微微一笑，“藥王穀秘境和我被師姐一起送下來了，但是，她——肯定會守在藥王穀的。如果哪一天，你有幸到仙界，能幫忙找找藥王穀，幫我在她的靈前上一柱香，告訴她藥王穀沒了，但藥王境內，我又重建了一個藥王穀。”
“……好！”
顧成姝鄭重點頭，“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我叫蔣知辰！”
虛影很高興的回答自己的名字，“謝謝你，此碑是整個藥王境的門戶，這裡……其實有大大小小近百個小藥園，當然，最好的一片藥園在這裡。這麼多年下來，我其實收了不少靈藥，也煉了一些靈丹……”
在這個小境裡，他始終沒有成仙。
煉丹術……，雖然跟師父、長老和師兄師姐們沒法比，可他已經儘力了。
而且他也不認為，現在的仙界和這方世界的修士，能有誰比他的煉丹術更好了，“我沒有成仙，我在三千壽上老死，但在老死之前，無事可乾，就拿這裡的靈藥，儘可能的煉了一些靈丹，我……也有一份煉丹心得，可以給那些有望晉仙丹師的修士看一看。”
“我記住了。”
“你有沒有好奇，為什麼這裡隻有黑夜，沒有白天，還是冰封的世界？”
“……”顧成姝猜測他的時間不多了，順著他的話迅速點頭，“有啊！”
“因為……我已經看不住它們了。”
蔣知辰看著這個他自己以最後力量，封印的藥王境，心甚感慨，“很多靈藥是非常霸道的，如果不看著，它會把周圍靈藥全都吸為己用。”
那樣的靈藥，固然很好，可是，最終能幫幾個人呢？
“當年唐師姐讓我儘可能的多種靈藥，廣種靈藥，當藥王境現世的時候，接手的煉丹師們可以煉出化神衝天仙，天仙衝玉仙，玉仙衝金仙以及三大仙境，都需要的諸多仙丹。”
他努力了。
可是壽元限製，魂體存世的限製，再加上該來接收藥王境的人遲遲未現……
“告訴接收的煉丹師們，接收藥王境，先接收藥王穀的傳承，接收小屋裡，我留下的三枚采摘玉簡，”
說到這裡，他的影子閃了一下，更澹了些，“裡麵有解禁的辦法，我儘了所有的努力，接下來……”
蔣知辰笑著道：“小友，我藥王穀的傳承——，就先拜托給你了。”
說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站起身來，深深一禮。
顧成姝急忙避開，“前輩，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的後麵兩個字還沒說出來，蔣知辰就徹底散開了。
碎裂的冰湖，好像他從來就不存在。
顧成姝站立良久，對著石碑連著鞠躬三下。
……
靈界，聯盟器堂。
肖禦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顧文成的草廬。
那家夥……
說不佩服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站在顧成姝的立場上看，這真是一個坑娃的爹啊！
不過，顧成姝的機緣……
肖禦長長歎了一口氣。
混沌境有寶貝啊！
那個小團團，也許就是混沌境裡最好的寶貝。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