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長生沒想到的是刑部竟然也派人送來了炭薪,一出手就是兩口大箱子,足足五千兩。
此番長生沒有急於表態,而是放下飯碗看向大頭,“你說怎麼處理合適?”
“這隻是公對公,”大頭說道,“他們在試探咱們的態度,如果收下,以後還有私對私,如果退還,他們就知道咱們要繼續收拾他們了。”
“收著。”長生笑道。
大頭說得對,能夠光明正大過來拜訪的都是公對公,不可能送太多,對於那些日子過的捉襟見肘的清水衙門,長生都會略加一點予以退還,其他大部分的銀兩他都收下了。
長生有自己的打算,在他掌管禦史台的這段時間要儘量斂財,不是給自己斂財,而是給朝廷斂財,他很清楚自己這個禦史大夫是個什麼角色,這是個得罪人的角色,也是個背黑鍋的角色,黑臉自己來唱,白臉留給皇上。
不過這些禮物他並沒有全部收下,也退還了幾份,退還的這些都是昨日在朝堂上反對他接任禦史大夫的官員所屬的衙門。
處理完這些禮物已是二更時分,長生打發大頭回去休息,自己則去了禦史台的文庫。
禦史台負責監察百官,文庫裡有朝廷所有官員的名錄,包括那些道州郡縣的地方官員。
武將也在官員之列,故此武將的名錄文庫裡也有。
禦史台畢竟不是吏部,官員的升遷軌跡禦史台沒有記錄,但是禦史台有曆年監察的記錄,目前他對朝廷官員的情況缺乏足夠的了解,連誰是誰的人,誰和誰是什麼關係都搞不清,當務之急是儘快掌握並理順朝廷所有官員的情況。
他不知道誰可靠,也不敢隨便向誰打聽,而且打聽到的消息是彆人對這些人的看法,想要徹底摸清情況,做到公正公允,隻能靠自己親力親為。
文庫裡的文簿堆積如山,這地方很少有人來,木架上的文簿全都落滿了厚厚的灰塵,長生先看目前在任的官員,此時乃是大順元年,在長安的七品以上的官員約為三千人左右,十五道的地方官員約有兩萬五千人,總數約在三萬人上下。
這三萬人包括了文臣,也包括了武將,是此時官員的總人數。
三萬多人,他也不可能逐一看完,先看帝都朝臣,閒職的看四品以上,身居要職的看六品以上,所謂身居要職就是官職雖小,卻握有兵權的那些。
由於午後小睡了片刻,此時便不困乏,也不點燈,直接自黑暗之中看了一個通宵,將所有掌握實權的官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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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於心。
天亮之後出去吃了早飯,然後召集本衙門的三百捕快,自禦史台西側的演武場與其中的五十人比武,捕快五人一組,輪番上陣。
眾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而長生也並不下重手,但他也沒有點到為止,與之對戰的眾人被他打的鼻青臉腫,叫苦不迭。
得勝之後長生隻道打的過癮,然後留下一句明日繼續,便扔下滿目愁容的捕快轉身離去。
禦史台的捕快這些年少經戰事,武藝多有荒廢,他日一旦動手抓人,很容易耽誤正事兒,而他又不能明著催促眾人加緊練武,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激勵鞭策。
回去洗把臉躺臥休息,待楊開回來告知了早朝的情況,又一頭紮進了文庫,此番他看的是地方官員的情況,七品知縣就不看了,小縣官兒翻不起多大浪來,隻看上州長吏以上的五品文官和果毅都尉以上五品的武官。
待得再次自文庫出來,已是日落時分。
大頭又在等他,向他稟報了派發名刺的情況以及今日前來拜訪的各部官員的名單。
處理了手頭的事情,長生又回到了文庫,官員的情況他已經大致有數了,卻不知道他們彼此之間都是什麼關係。
而且通過海量的翻閱,他發現自己之前把問題想簡單了,楊複恭之所以能夠把持朝政並不是因為籠絡了朝臣,而是此人掌控了兵權,不止負責京畿防衛的神策軍全在此人的掌控之下,長安外圍的各大軍營的將領也全都聽命於此人,而且此人雖然是個太監,卻喜歡收義子,很多義子都手握重兵,有幾個還被封為了節度使。
他日一旦動手,可不是抓幾個文官的事兒,還得殺掉大量武將才能穩住局勢,而這些武將都住在軍營裡,總不能衝到軍營去殺人。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是在動手之前儘量減少跟皇上的接觸,以免被人發現端倪,但現在看來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一己之力所能完成的,之前必須與皇上進行商議並暗中部署。
而且自己這三百捕快也不足以控製局麵,即便加上皇上的羽林軍也隻能勉強掌控長安的局麵,長安之外駐紮的大量兵馬如何處置?那些忠於宦官的將領誰去殺?殺了之後誰接替?
難哪,難哪。
就在長生頭暈腦脹的翻看文簿之際,文庫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文庫很偏僻,他昨天進來的時候也沒人看見,眼見外麵推門,長生頗為不悅,皺眉轉頭,“誰呀?”
“大人,您怎麼在這裡呀?”大頭探頭進來。
眼見來人是大頭,長生怒氣頓消,“怎麼了?”
“您是不是忘了正試比武今天開始?”大頭問道。
聽得大頭言語,長生抬手拍額,“忘了,忘了,現在是什麼時辰?”
“快巳時了。”大頭說道。
“啊?!”長生合上文簿快步出門,“比武辰時開始,你怎麼不早點兒提醒我?”
“我都找您半天了。”大頭說道。
“場上什麼情況?”長生急切問道。
“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找您。”大頭說道。
“快走,快走,騎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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