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半衣不僅橫加攔阻楚潤娘,還要求黑爺務必調查清楚。
黑爺身為正經官差,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自是推脫不開。
他當然不想在趙茹麵前丟了麵子,於是便拿楚潤娘開刀。
自不會直接針對楚潤娘,而是拿官腔質問楚潤娘的婢女。
剛還小鳥依人的楚潤娘這會兒卻硬的很,嬌聲嬌氣截話道“這事情說來複雜,要不麻煩黑爺現在上樓問一下王少監?”
黑爺臉色頓時一驚,結巴道“王少在樓上?”
“嗯,他正陪著王副使參宴呢!”
一聽“王副使”黑爺臉色大變。
楚潤娘含笑打量他的神情,得意道“楚兒剛從宴上下來,這不趕著回去麼?”
說話間,左顧右盼,神采飛揚,傲然睥睨之。
她本不想暴露這層關係,實是氣得忍不住了。
在場諸女多半不敢與之對視,各自避開視線。
私底下交頭接耳,打聽這王少監是什麼來曆。
好像來頭不小,否則楚潤娘不會底氣這麼足。
青鸞膽子小,很少惹事,這時已經縮回去了。
蘇冷不動聲色,還有曲半衣硬挺著不肯低頭,甚至追著楚潤娘的視線瞪眼。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上去……”
語到半途,黑爺忍不住瞄向趙茹,解釋道“王少的父親乃是荊南軍行軍司馬,他本人曾任江陵縣推官,是在下的老上司,如今累官至少監,仍管著獄訟這一攤。”
荊南軍是中平立國基石,其軍使正是曆代高王,行軍司馬則是軍中二號人物。
換而言之,王家與高家是共“天下”的。他一個遠房親戚,連根毛都算不上。
但是靠著這層親戚關係,卻能跟曾是他上司的王少監套上近乎,關係還不錯。
他甚至都不覺得丟了麵子,反而認為這是一次巴結王少監的絕好機會。
一聽是軍方高官之子,在場諸女無不駭然,不乏羨慕。
蘇冷臉色迅速黯淡,感覺自己這次恐怕爭不贏楚潤娘了,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曲半衣則嘟囔道“原來隻是乾哥啊,還以為乾爹呢!”
陰陽怪氣的,明顯較著勁,還不服氣。
蘇冷趕緊扯她一下。
她曾經替武平水師籌募軍費,很清楚軍方的厲害。
得罪官麵人物還能請人轉寰,要是得罪軍方人物,不等你請托,你就沒了。
她有軍方撐腰的時候很爽,現在彆人有軍方撐腰那就很糟了,可不敢硬頂。
楚潤娘看在眼裡,心裡一下舒暢了,一對眸子睨著蘇冷,下巴尖抬得老高。
蘇冷好麵子,反臉賠笑的事做不出來,起碼楚潤娘不配她把臉丟到地上去。
目光轉向李玄音,畢竟事情是由李玄音傷人而起。
她並不認識李玄音,出頭是仗義,不出頭是本分。
不光是她,大家夥都去看李玄音,無不暗暗搖頭。
楚潤娘顯然想殺雞儆猴,如果沒有足夠的背景,這次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李玄音在眾人的注視下非但不在意,甚至有點自暴自棄的得意。
她覺得風沙不關心她,所以越是陷入麻煩,越是想往深裡陷點。
最好把她弄死,倒要看看風沙心疼不心疼。
趙茹不動聲色道“既然是正官正管,黑世兄上樓稟報一聲實在情理之中。”
這位王副使正是江陵四靈高層,蘇環的副手。
她聽公主提過,此人曾在北地任官,還領過兵打過仗,顯然出身四靈總堂。
不過,關於四靈內情,她素來過耳不聽,過目就忘。
這會兒當然要裝作不認識,不知道,從來都沒聽過。
黑爺見趙茹非但不輕視他,還體貼地塞梯子給他下,心中對趙茹更加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