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的回答顯然出乎李玄音的預料,啊了一聲,半天沒有合攏嘴。
“聖人以治天下為事者也,必知亂之所自起,焉能治之。”
風沙耐心教道:“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不尋病源,不治病根,救不了人隻會害人。掌萬人之力救一人,隻管片麵,不顧全局,看似行善,其實為惡。”
李玄音蹙眉道:“你東扯西拉說那麼多乾嘛!我就問你,如果你的下屬為惡,你管還是不管?”
風沙心道好嘛,全都白講了,苦笑道:“我哪個下屬,又為什麼惡了,你說來我聽聽。”
李玄音美眸凝視,緩緩道:“三河幫惡了江寧鹽幫三大家中的梁家,把梁家的媳婦當成傀儡,謀害家主,占其產業,侮辱良家,人證物證俱全,無可抵賴。”
風沙隨口道:“三河幫近年擴張太快,難免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出些宵小很正常。身為三河幫的客卿,我可以知會伏幫主,建議她整飭風紀,以儆效尤。”
李玄音聽得一愣一愣,問道:“完了?”
風沙點頭道:“當然完了。你總不會讓我親自去抓人吧?我是三河幫的客卿,又不是三河幫的執法。抓人殺人這種事我乾不來,也不歸我乾。”
李玄音之前設想了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想到會是這種。
姐夫居然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不光把他自己撇得乾乾淨淨,連幫主伏劍都給撇清了。
隻能說與風沙想比,她實在太嫩太嫩了。
風沙又道:“到底有什麼人證物證?你拿給我看看。”
李玄音正在發呆,猛地回神,遲疑道:“這個,這個”
風沙含笑道:“怎麼,還信不過我啊?這樣,我給你一個三河幫檢校執法的位置,你讓自己信得過的人親自查察此事,我來撐腰。”
檢校者,臨時也。
執法的位階在三河幫已經很高了,三河幫整合前至少也是某大幫的副幫主,整合之後才有資格任執法。
比如流火和授衣的父親純狐執法,早先就是渝水幫的幫主,蜀亡之後投靠辰流變成副幫主,渝水幫被三河幫吞並之後,成為渝水堂執法。
執法之上是分堂主,分堂主之上是總堂主,總堂主之上是幫主。分堂主及以上的位置早就被四靈、隱穀、雲虛和女王的人瓜分乾淨。
風沙強索的話不是不行,就是太麻煩,情況將會類似唐皇和太子之爭導致的局麵。一個執法牽扯會小上很多,檢校執法幾乎沒有牽扯,知會伏劍一聲就行。
李玄音喜道:“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反悔。”
風沙輕輕點頭。
李玄音想了想,小聲道:“如果查到伏劍”
風沙啞然失笑:“查到就查到唄我還能害我的小侄女不成?”伏劍是宮青秀的入門弟子,排下來就是三小姐。
李玄音臉色微變,不悅道:“如果最後查到是她作惡,你不打算追究?”
風沙歪頭道:“我問你,誰賦予你查人、殺人的資格,誰又賦予你判定誰對誰錯的資格?老天爺嗎?”
李玄音呆了呆道:“是良心,是道義。”
風沙淡淡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