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房角落的櫥櫃旁邊,孟凡站得像個傻子。
手中拎著個水壺,正在往已經倒滿的茶杯裡倒水,開水順著櫃壁流了一地,腳邊都在冒氣,腳底感覺有些燙才知道回神,也才知道合嘴。
心裡暗罵風沙好不要臉,又怨姐姐好不知羞,居然當著他的麵來這一出。
孟凡傻著眼乾站一會兒,不禁捂著臉找個角落一歪,來了個眼不見為淨,一睡解千愁。
如此幾天幾夜,無甚事端。
彤管再也沒有露麵,更沒人進門打攪。
一日三餐,由門上窺窗遞進來。
每天除了一壺美酒之外,還會送來一爐焚香。
屏風後麵有浴盆、有便器。
從隔壁伸來冷熱水孔,也有開槽水池設以地漏
有吃有喝,有洗有睡,就是沒有窗戶,不知天時,也不知行船位置。
風沙一貫懶洋洋睡不醒,能躺絕不坐,能在家絕不出門,過得很舒服。
孟凡不一樣,他性子輕佻又活潑,本就呆不住。
加上繪聲隻顧著討好主人,他不僅是個多餘的,還得天天看著姐姐變著花樣獻媚。自然更加鬱悶,整天在房內轉來晃去,就差拿腦袋撞牆。
風沙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事,讓門外的看守送來幾本書,教孟凡讀書。
繪聲高興壞了,主人很少親自教人,隻有兩位小姐有這種福氣,連伏劍都沒機會呢!
孟凡但有分神偷懶,繪聲立馬擰眉瞪眼,脫自己的繡鞋,打他的屁股,且是扒了褲子按在床上打。
倒要風沙領略到繪聲的另一麵,覺得這丫頭除了當抱枕手感好之外,並非一無是處。
因為韓晶看上孟凡的緣故,風沙不會教授太深入,更不敢教墨家經典,免得讓韓晶誤會他搶傳人,也就隨便講講典故,多以譏諷儒家收尾。
儒家視偃師一脈傳承的機關術與巫術為奇技淫巧,是以兩家很不對盤,這樣教準沒錯,起碼韓晶不會不高興。
如此教了幾天,孟凡好歹能夠耐下性子抱著書讀,總算消停了。
風沙會掐心術數,每天大約的時辰能夠掐個差不多,天數也能夠掐個差不多可惜是困在艙底時間太長,始終找不到校準的參照物,誤差將會越來越大。
加上不知道具體的行程,隻能大約推估,覺得應該離汴州不遠了。
晚間,彤管終於派人召見風沙。
還是那間書房,彤管靜靜瞧了他很久,忽然啟唇道:“河東領兵元帥衛王與契丹軍大戰於忻州,麾下華州軍使輕騎冒進,中伏戰死。”
風沙的腦袋立刻靈活起來,腦海中默觀山川地形圖,神情莫明的歎道:“太原府攻不下了,對吧?”
彤管微不可查的點頭。
風沙心裡百味雜陳,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忻州位於太原府北方,北周軍與契丹軍於此接戰,隻有一種可能:北周久攻太原不下,契丹欲解太原之圍。
既然北周戰敗於忻州,北漢將得以苟延殘喘。
此戰定會增加契丹南侵的信心,對中原大局不利。
對他則有利,北周攻南唐的時間一定會往後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