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閩商會館的張館長乃是閩王妃張氏的親兄弟,很容易做出這種聯想,聽起來也似乎順理成章。
風沙的想法截然不同。
張氏被囚在南唐皇宮裡飽受屈辱,就算能藏留下什麼喜愛的飾物,也不可能交給遠在北周的哥哥,交給馬玉顏、馬玉憐和馬思思的可能性更大。
簡而言之,繪聲這個蠢丫頭明顯被針對了。
因為剛剛在核心聚會上勝過雲虛一頭的關係,風沙暫時沒必要清洗原屬於雲虛的劍侍勢力。
如果換做前幾天,他說不定真會來個順水推舟,趁機把繪聲給“清洗”了。
繪聲算是僥幸逃過一劫。
相比繪聲,他現在更好奇馬家姐妹在這個局中扮演什麼角色,到底是怎麼跟八竿子打不著的雪嶺門串到一塊兒去的。
馬家姐妹要說爭寵,確實可能針對繪聲,這也是他之前有意推動的結果。但是,馬家姐妹並沒有任何可能背叛他。
所以,幕後一定有人,而且用心很深,關鍵目的不明,應當小心為妙。
這時,繪聲已經被雲本真逼問了幾句,嚇成一灘軟泥,儘管帶著哭腔,好歹將步搖的來曆交代了。
居然是孟凡送給她的,送她的時候還特意告訴她這個步搖乃是從黑市上購得,來曆並不乾淨。
尤其當時很多人物在競價,價值連番攀高,這才引他心動,愣是橫插一手。
因為黑市的規矩都是覆身蒙麵,所以他並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物,到底又在爭什麼。
事後他遇上了好幾波高手襲擊,不乏圍攻,每次他都仗著幻術逃走。
最後不勝其擾,乾脆亮明了晉國長公主府侍衛長的身份,這才消停。
雖然脫身容易,他也抓不到俘虜,到現在都沒弄明白到底為了什麼。
總之,孟凡讓姐姐千萬小心,彆太招搖。
繪聲怯生生地瞄著主人,可憐兮兮地道:“婢子那時心想,婢子是主人的奴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誰敢把婢子怎樣?所以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風沙笑了笑沒吭聲,這丫頭恐怕還是在給弟弟打掩護呢!
如果亮出晉國長公主府侍衛長的身份真的管用,孟凡那小子怎麼可能舍得把尚還未知的寶貝送人?肯定是被逼得不行了,所以才會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姐姐。
其實是扔給他。
敢招惹他的人當真沒有幾個,待到風聲平息,孟凡再來找繪聲討要,繪聲不可能不給。
如果連他都扛不住,孟凡自然知道自己不配擁有,也沒有必要懊惱。
這小子,精明著呢!
這丫頭,太寵弟弟。
繪聲又說自己試過了,這支步搖的銳尖一端紮什麼穿什麼,鐵甲都擋不住,所以她十分喜歡,想送獻給主人防身雲雲。
她好歹沒有笨到家,說到這裡也算補救了一下,說什麼至不濟也可以給弩矢做箭頭,保管射什麼透什麼,主人用來防身剛好合適。
風沙按住右肩,在雲本真的攙扶下站起身,輕咳一聲道:“看來不去還不行了。走,會會她們。真兒你就彆扶我了,現在你是風劍門的門主,我是你的護法。”
風劍門當然是隨口胡編。
他認為江湖上應該也會講究門當戶對,那麼幫對幫、派對派才好打交道。
風沙又轉目授衣道:“你在蜀地有些名聲,那就是風劍門的小狐堂主,你姐姐是三河幫的大狐護法,待會兒交涉,以你為主。真兒則慎言。都記住了?”
這是給風劍門拉背景,不能拉得不明顯,免得遇上真蠢貨,也不能拉的太明顯,否則難以獲得取信。
風劍門與三河幫要有著密切的關係,又不能完全扯不斷。用來避免事態惡化,導致三河幫失去轉寰的餘地。
通過純狐姐妹這麼兩頭一搭,風劍門明顯是三河幫掌控的外圍,人家不會一點麵子都不給,僅需要把授衣從風劍門召回,壁虎則立刻斷尾。
他認為這個遠近剛剛好。
授衣好歹跟在主人的身邊這麼久,儘管主人僅寥寥幾句,她多少能夠聽出些深意。依據過往的經驗,主人的布局肯定滴水不漏,而且伏筆處處。
不免覺得主人實在想多了。
江湖險惡不假,卻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最多也就下個毒,偷個襲什麼的。
回想當初和姐姐混江湖的日子,發現所謂江湖,確實草莽。
絕大多數人的目光極其短淺。
彆說走一步看五步,能夠看到第二步的江湖人物幾乎都名震一方。
主人明顯把江湖爭鬥當作政治鬥爭來設謀布局。
這其實是拿泰山壓螞蟻,未必管用。
看似泰山壓頂,然而對螞蟻來說,根本到處都是縫,哪裡都可以鑽。
她很想提醒一下主人,畢竟沒敢,僅是乖巧的嗯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