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玉走後,高映荷也醒了。
她很清楚自己是被人弄暈,短暫地驚疑之後,下意識地打量衣衫並順理幾下,發現沒什麼淩亂之後,很機靈地沉默不語。
風沙倒是很實誠地笑言剛才有人找他有事,不好意思,多有得罪,但也僅此而已,具體不言。
高映荷回了個笑臉,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起身盤弓,繼續打獵。
還故意搶到了風沙的身前,亮著後背後頸,一副更方便被打暈的樣子。
風沙見了,不禁失笑。
之前他一直走在前麵其實是有原因的。
因為進樹林打獵的關係,雖然身著勁裝,也必須緊了袖口,收了腰口,卸了後擺,纏了褲腿,既是為了行動方便,更是防止掛枝之類。
追尋獵物自然少不了屈身潛行,男裝還好,女裝如此動作未免太顯腰背和臀腿,從後往前那麼一看,各種弧度當真一言難表,曲線曼妙到亂花人眼。
隻要跟在後麵,平視就算亂看,隱約還能瞧見高映荷的兩頰蔓羞,耳廓亦然。
風沙跟了一段,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正胡思亂想呢!側前方的樹叢後麵有了響動,突然冒出來一頭半人高的大野豬。
高映荷倏然挺身,單膝跪地,滿弦一箭,兩箭,三箭。
三箭短嘯,轉瞬糊臉,野豬衝勢不至,呼嚎著衝到身前。
高映荷不緊不慢地拔出腰刀,倏然一劃,往前一指,連臂帶刀,好似槍矛。
野豬一腦門撞上了刀尖,瞬間沒入半截,兩隻前蹄頓時一軟,像是撞牆一般瞬挺瞬止,後半身卻又重重地甩了起來,可見衝力之猛。
高映荷縱身而起,蠻足淩空,踹踩豬背。相比這頭大野豬,她纖細地要命,偏偏肥厚的豬背上肉眼可見地展開一圈漣漪,居然重重地摔了回去。
她本人也往後躍開,後麵的風沙順手一張,恰好抱個香軟滿懷。
風沙本以為衝力很大,還在暗叫糟糕,就他這身子骨怎麼可能扛得住?沒曾想並沒有預想中的巨大衝擊,入手的感覺除了香熱就剩彈軟。
高映荷道:“你沒事吧?”
風沙唔了一聲:“還好。”
高映荷紅著臉瞄著他不吭聲,像是在說沒事你還快不鬆手。
風沙趕緊鬆手。
高映荷不敢看他,過去踩住野豬的腦袋,硬生生地拔出了腰刀,以拭布一抹而淨,然後仔細看看刀尖刀口,展顏道:“是把好刀,剛才還擔心它會折斷呢!”
這把刀是山莊裡配的,裝飾得花裡胡哨,她瞧著漂亮順手拿了,當時沒有多想,更沒有想到這裡居然會有這麼大的野豬,否則取武器的時候一定會試試質地。
風沙過來打量徹底死透野豬,順口誇道:“高小姐看著嬌柔可人,武功竟這般的好。”
高映荷嫣然道:“也是看它去了獠牙,否則我可不敢正麵擋它。要是這柄刀擋不住斷了,我可就完蛋了。”
頓了頓,又道:“風少叫我映荷就好了。”
風沙笑了笑道:“這麼大頭野豬足夠咱們吃上三頓還綽綽有餘,今天的晚飯肯定夠了,就是怎麼帶走是個問題。”
高映荷指點道:“隻要在旁邊這顆樹上係條紅繩,到了地方知會一聲,山莊會派人來拖。風少是不是頭次參加這種狩獵?”
風沙嗯了一聲:“映荷小姐喜歡狩獵?”
“倒是和朋友玩過幾回,也是最近多起來的。最好的獵莊其實在西郊,那邊林密獸多人煙少。如果風少喜歡,映荷給可以陪你過去玩玩。”
風沙不置可否地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我是趕不上潮流了。”心道李善這小子為了在汴州站住腳,還真是弄了不少時鮮產業,難怪歌坊也想插上一手。
另外,新興產業地接連興起也側麵說明汴州正欣欣向榮。
其實繁華也分情況,一種是活水激波,一種是死水一潭。
雖然說死水深、活水淺,但是死水易死,活水易活。這其中門道可深了。
高映荷當然不知道風沙的思緒一下子飄到了十萬八千裡之外,看著他年輕的麵孔,聽著他老氣橫秋的話語,心中生出荒謬絕倫地感覺。
一轉念又覺得理所當然,雖然人家瞧著臉嫩,實際上跟她父親乃是一個輩分的人物,於身份上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初父親帶著她初次引薦的時候,可不是讓她喚叔叔嗎!也是人家笑言叫風少就好,否則她現在就得叫風叔,雖然兩人的年紀差不多大。
麵對折斷腿的兔子,拔了牙的野豬,風沙早就沒有了狩獵的興致,連弓都收了起來。
倒是高映荷獵殺野豬之後又獵到幾頭小獸,其中包括一頭狐狸。
她的身手確實很不錯,雖然僅是以弓以刀,外加稍露了一下身法,然而幾次下來,風沙看得清楚,這丫頭明顯有意藏拙,武功絕對遠在水準之上。
單論武功,遠超他身邊多數劍侍,應該跟純狐姐妹相差不多,顯然得了司星宗武學方麵的真傳,但是恐怕沒有苦練,否則以司星宗的傳承,絕不僅止於此。
高映荷並不想跟風沙搶風頭,所以一開始沒怎麼賣力氣,後來發現風沙獵到一隻兔子之後再無收獲,這才打算出手。
免得待會兒一比獵獲多少,讓風少太過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