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看起來仍舊典雅華貴又不失精致,日光照下,極其炫目。
鐘儀慧仔細打量幾眼,又取到眼前,對著太陽轉了幾下,點頭道:“我看過圖樣,認得樣式和銘文,就是這支,應該不會有錯。咦,怎麼會到姐夫的手裡?”
風沙沒好氣地白了繪聲一眼,繪聲立時嚇得縮頸。
“還不是她那個好弟弟,沒事跑去黑市晃蕩,去就去了,看人家爭搶,非要跟著湊熱鬨,什麼都不清楚就要搶,搶到手之後又覺得燙手,於是丟給他姐……”
風沙本就心情不好,這下越說越氣,又瞪了繪聲一眼:“這跟丟給我有什麼區彆?好像我皮粗肉糙不怕燙似的。”
繪聲被主人瞪得雙腿一軟,直接趴到了地上,埋著頭一個勁地發抖。
鐘儀慧忙道:“繪聲和孟凡一向姐弟情深,孟凡買件飾物送給姐姐,起碼心是好的,哪像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唉~不提他。時候不早了,儀慧烤肉給您吃。”
風沙笑了笑:“還是一起罷~烤肉這東西自己動手吃著最香了。”拿腳尖碰了碰繪聲,沒好氣地道:“還不快去準備,等著烤肉呢!你想餓死我呀!”
繪聲忙不迭地爬起身,屁顛屁顛地跑去招呼一眾侍女張羅切肉、擺盤、備料、備酒之類。至於獵獲的放血剝皮乃至醃製,早就開始準備,一直沒停。
鐘儀慧掩嘴笑道:“雖然姐夫總是凶她,其實心裡還是挺疼她的,打是疼罵是愛嘛!”
風沙苦笑道:“這丫頭蠢到我都拿她沒辦法,沒少罵也沒少打,全都不管用。你看,她又在開始那兒吆五喝六了,明顯記吃不記打。”
鐘儀慧咯咯一笑,將手中的步搖遞來,斂容道:“七郎對這支步搖有些諱莫如深,應該知道點什麼,我回去找他問問再來告訴您。”
風沙沒有伸手,淡淡地道:“就此物歸原主吧!有些事情我終究不方便知道,更不好過問,你要他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必顧忌我。”
鐘儀慧麵露失望之色,有些欲言又止,終究沒有開口。
“不方便知道,更不好過問”的意思其實是“跟我無關,我不想管”。
“關於李善想弄歌坊的主意,我覺得不錯。你想讓我去看看歌舞的意思,我也明白。”
鐘儀慧頓時喜動於色,聽到後麵又欲啟唇,
風沙擺手打斷道:“該打得招呼,我都打過了,你讓他放心大膽地做,遇上麻煩,讓人告訴我一聲,如果我不在汴州,可以去找晉國長公主,她會全力相助。”
頓了頓,正色道:“僅止於歌坊事務。”
鐘儀慧已經相當滿意,感激道:“謝謝姐夫。”
她根本不吃驚晉國長公主為什麼會聽姐夫的話,更不擔心晉國長公主往後不聽姐夫的話。
既然姐夫開了口,那就沒有不成的事,哪怕再不合乎情理的事情都會立刻變得順理成章。
這就是風沙給她留下的印象,無所不能,一言九鼎。
風沙微微一笑,道了聲應該的。
這時,繪聲也把備料端了過來。
兩人開始邊烤邊吃,繪聲在旁邊服侍,常常遞料,不時剪焦,偶爾斟酒。
正吃到半途,有護衛趕來稟報,言說一位自稱流珠的姑娘著急求見風少。
風沙愣了愣,心道流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又找我乾什麼?
流珠身為初雲直轄的密諜,曾經歸屬於南唐侍衛司。
鴻烈宗反水之前,她給趙大公子做了小妾,很得寵愛。
鴻烈宗反水之後,沒有將她的存在告知給北周方麵知曉。
這冒了很大的風險,一旦揭破,鴻烈宗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間接說明流珠對鴻烈宗很重要。
或許是她在鴻烈宗有一定的身份,或許是鴻烈宗認為她留在趙大公子的身邊很重要。
如果風沙真想知道緣故,周憲肯定不會瞞著他,但是他輕易不會過問鴻烈宗的內務。
總之,流珠確有渠道可以找到他,先通過她的上司初雲,再由初雲找周憲。
他的行蹤從來不對周憲保密,周憲乃是寥寥幾個能夠隨時隨地找到他的人。
周憲聰明絕頂,掂量得出輕重緩急,既然允許流珠找他,肯定是出了大事。
風沙一念轉過,猛然間有所預感,臉色一變再變,向鐘儀慧報了聲歉,匆匆地趕去林邊。
一向濃妝豔抹的流珠竟是難得素麵朝天,更著一身淡雅素裙,看著相當清麗,甚至清純。
風沙差點認不出來,連瞅幾眼才瞧清眉目。
流珠神情莫明地行禮,謹慎地掃視周遭,輕輕地把風沙扯到一旁,踮腳送唇附耳。
“秦國公不行了,肯定熬不過今夜。府上早被禦龍衛密封,婢子好不容易潛出來。”
風沙呆了呆,忽然拔足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