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摸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抹了抹嘴:“我和青娥仙子要去趟新鄭,約莫明後天返回。符王該怎麼走就怎麼走,不必等我們。”
趙義轉睛又定,歎氣道:“符王剛還跟在下說回想先皇,思憶倍生,奈何不奉聖命,不敢擅自朝陵,隻能在此暫留一兩日,遙相禮拜,以慰思懷。”
風沙心道說得跟真的似的,撇嘴道:“符王忠貫白日,令我等後輩既感且佩。”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之意。
這一程,符王既怕四靈下狠手,又怕柴興下黑手。
彤管此行,肩負著代表柴興護送符王的責任。
符後此行,肩負著代表柴興祭祀郭武的責任。
當然,兩女的真心肯定調個。
彤管肯定真心祭祀郭武,順便護送符王。
符後肯定真心護送父王,順便祭祀郭武。
不管兩女真心假意,符王在離開鄭州之前肯定安全。
再往後,沒有他和郭青娥壓陣,打死符王也不敢亂走半步。
趙義聽出風沙話裡的譏諷,隻能尷尬一笑。
孟凡道:“皇後和長公主晚飯後便即啟程南去新鄭,分彆入住奉先寺和道者院,明晨祭祀先帝。不知兩位是否需要長公主安排些什麼?”
這件事風沙不能代郭青娥做主,轉目凝視,以目光詢問。
郭青娥輕聲道:“你跟她說,半夜三更,留門便行。她知道我的意思。”
孟凡趕緊點頭,本想告退,看了趙義一眼,又停住不動。
趙義衝風沙乾笑兩下。
風沙投給孟凡一個眼色,孟凡這才不情不願地告辭離開。
趙義待孟凡出門,湊近一些,堆笑道:“青娥仙子,在下有點事想跟風少私下談談,都是些俗務,怕汙了仙子的耳朵……”
郭青娥淡淡地道:“兩位隨意。”
趙義把風沙請到一邊,悄聲道:“符王非常關心風少,這路程漫漫,你身邊也沒個婢女服侍。那一班太湖舞姬不僅能歌善舞,伺候人也很貼心……”
風沙失笑道:“他是關心我,還是關心自己?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你那還未到手的六成好處?”
趙義乾笑兩聲:“風少你一路舒心,符王才能安心,符王安心,小弟才能放心,將心比心,還望風少知心。”
風沙衝郭青娥抬抬下巴:“如果我當她麵動什麼心,隱穀一定會讓我焦心,我要是焦心,一定讓你揪心。”
“理解理解,不光小弟理解,符王也理解。”
趙義忙道:“就是路程漫漫,衣食住行多有不便,找幾個婢女牽牽韁繩,燒水熱飯也好啊!何況仙子也是人,有些事情有婢女伺候總歸方便些。”
“修道之人吸風飲露,辟穀食丹,青娥的仙子之名絕對名副其實。”其實郭青娥也並非全無凡人之俗事,但是絕對可以少到忽略不計。
這一路上,隱穀自然也會有所安排。
“子歸仙子,關心歸關心。”
趙義似乎早有腹案:“仙風少關心青娥仙子無可厚非,就算這份關心青娥仙子用不上,也一定會領風少的情。”
風沙確實心動了。尤其屁股的刺痛讓趙義的話極具說服力。
“好吧!我來想辦法。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如果她們有任何不軌之舉,哪怕僅是讓我心生懷疑,你知道後果。”
趙義舒了口氣,肅容道:“我可以保證,符王更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風少的情,小弟代符王心領。”
對符王來說,有自己人跟在風沙的身邊就好,探聽情況倒在其次,主要是用來示警。
對他來說,符王放心,交割給風沙的好處就會痛快,他那六成好處才能更快更穩地入袋。
風沙剛要趕人,趙義又道:“風少大度,小弟也不能小氣,這有一塊武德司的探事令,見衙進衙,逢關過關,甚至軍營調兵,或許風少用得上……”
風沙接銅牌在掌中掂量兩下,皮笑肉不笑地道:“要是哪天我用了,你就知道我在哪兒了,對吧?”
趙義正色道:“備而不用總比用而無備強,到底用不用,又該何時、何處、如何用,在風少不在小弟我。”
頓了頓又道:“小弟知道風少和夕若姑娘的關係非同一般,但是囿於權職,一旦出了京畿之地,還是探事司路暢路通。”
風沙點點頭,收納入懷。他的懷裡不止有探事令,還有冰務令,甚至找趙儀要了一份侍衛司特使的印信,當然也少不了他玄武觀風使及私人的佩徽。
總之,這一懷滿滿當當,騎在驢背上晃晃蕩蕩,乃是他現在屁股刺痛的主要元凶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