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歌、斬邪和張玉冰隨同王素素進屋上樓,沒看見授衣。
張玉冰上樓解釋道:“有人一直跟著,始終甩不開,眼看要到了,妾身本想攔截,韓姑娘不願驚動太大,說交給她處理,於是妾身給她了指了路,估計晚點到。”
風沙嗯了一聲,轉目飛歌。
飛歌點頭。情況,授衣私下裡大略交代過了,也告知她有手下在附近跟隨,亦有手下在暗中保護風少,所以他並不擔心出事。
風沙反客為主,請幾人入座,好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似的,大家居然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連真正的主人王素素都不以為奇。
張玉冰和王素素態度十分恭敬,張羅倒酒,飛歌阻止道:“清水兩杯,謝謝。”
王素素這裡什麼酒都有,就是沒有清水,隻好下樓打水,上來現燒,用茶壺。
斬邪一語不發,在房內緩步轉圈,四下掃視,最後到窗邊把垂簾拉下,然後過來坐到飛歌身邊。
四人皆入座。
風沙從懷中掏出冰井務令放到桌上,輕輕地磕,咚咚地響,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以武德司冰井務井務使的身份,辟選王素素為陳許井務籌備使。”
辟者,中央官署征聘,然後向上級推薦;選者,推薦或科舉選拔任以官職。
飛歌和斬邪難掩訝色,一起注視風沙。
兩人最近就是以冰井務的身份與李重溝通聯絡,所以對情況還算了解。
張玉冰顯然沒聽過什麼“武德司”“冰井務”,吃驚之餘,更為不解。
王素素則大吃一驚,碧少剛告訴她武德司是皇帝爪牙,至於冰井務她也是頭一回聽到,過了會兒怯怯問道:“冰井務是什麼衙門,籌備使又是什麼意思?”
飛歌和斬邪不禁搖頭。風少居然任命一個連冰井務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為陳許井務籌備使,這不是開玩笑嗎?
斬邪忍不住解釋道:“冰井務受轄於武德司,掌管冰務和井務。”
張玉冰和王素素更迷糊了,什麼意思?看冰窖,守水井嗎?
飛歌扯了扯斬邪的袍角,使了個眼色,心道風少沒做聲,輪得著你說嗎?
斬邪回以瞪視,心道風少都沒攔我,你憑什麼攔我?我偏要說。輕哼道:“籌備使隻是臨時征聘,待籌備完成後,你就正式成為冰井務派駐陳許二州的井務主事。”
飛歌頗為無奈,取壺倒水。當年為了保護斬邪不被滅口,他把斬邪扔進荒山秘庫,一呆就是近十年,出來之後又隨他加入白虎苦修。
除了偶爾外出殺幾個采花賊泄憤,平常足不出戶,導致斬邪的心智閱曆遠遠低於年齡,單純天真好似少女,脾性又蠻。他沒少頭疼。
張玉冰想了想,問道:“井務主事是乾什麼的?”
“名義上管著井務的,實際上什麼都能管。”
斬邪撇嘴道:“這麼說吧!本來不歸你管的人,隻要把人往水井裡一塞,那就歸你管了,反正就是個無法無天的衙門。”
對於冰井務的“無法無天”,她和飛歌深有體會。
這些天隻要涉及官員,沒有哪個見到他們不是戰戰兢兢的,簡直當成親爹親娘一樣供起來。要乾嘛乾嘛,要怎樣怎樣,他們連個“不”字都沒曾聽到過。
風沙立時糾正道:“冰井務隻奉行上命,所行之事,皆出自上裁。上命是天,上裁即法。何來無法無天?”事可以亂做,話不能亂說。這當中忌諱很大。
斬邪不怕飛歌,卻怕墨修,頓時縮縮頸子,不敢作聲了。
張玉冰和王素素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像驚喜,更像無法理解。
兩女見過最大的官是許州刺史,進過最大的衙門是州衙,對更高層的情況沒有任何概念。倒也不是沒見過無法無天的事情,不過通常是被人家無法無天,而非相反。
“辟選張玉冰為陳許冰務籌備使。你為籌備主使,王素素為副使。”
風沙轉向張玉冰道:“待到一切籌備完成後,我將檢視情況,評定功績,再來決定是否向上麵推薦你們。”
張玉冰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王素素驀地回神,紅唇微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問道:“有,有品級嗎?”
風沙失笑道:“有啊!見官大一級。陳許冰井務主事甚至可以把黃刺史關進冰窖裡活活凍死。當然,她必須要考慮這麼做的後果。但是,她確實可以這麼做。”
有黃刺史為標杆,張玉冰總算可以理解冰井務的權力了,還是難以置信。
怎麼聽得像假的似的,那可是一州刺史,不是街邊野狗,說凍死就凍死?